迟也不说话,又锤两下。里面传出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迟也听不清,也认不出,气得抬起脚,狠狠地在门上踹了一下,还不解气,还想再踹一脚,门突然开了。喻闻若站在门后,皱着眉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迟也?”他把门打开得更大了一些,脸上多了几分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迟也瞪着他,硬邦邦地反问他:“你最好我别来是吧?”
“什么……?”
“喻编,水帮你烧着了……”那头橘毛从喻闻若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看见迟也,吃了一惊,“诶?迟老师?”
迟也比他更吃惊:“……小简?”
喻闻若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已经从迟也这怒气冲天的脸色里看明白了来龙去脉。但他什么都没说,靠在门边上,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眼睫微垂,一副很疲倦的样子。
迟也还在瞪着小简:“你……你的头发……”
“哦!这两天刚染的。”小简挠了挠头,看着迟也的眼神,顿时有些忐忑,“不……不好看吗?”
迟也飞快地扫了喻闻若一眼,发现喻闻若双手抱着胸,正看着他,嘴角带着一点看好戏的谑意,但眼神显得不怎么耐烦。
“不好看。”喻闻若突然对着小简开口,冷冷的,都不像他了,“回北京之前去染回来。”
小简做了个鬼脸,但不敢反驳喻闻若,只好继续跟迟也说话:“迟老师来了也好,药我都放在床头柜上了,喻编先吃了再说,要是体温还降不下来……”
迟也:“体温?”他看着喻闻若,一脸茫然。
喻闻若一脸困倦,朝小简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诶。”小简也感觉出来这两人不太对劲了,乖觉地往外蹿了一步,想想又不放心似的,偷偷跟迟也交代了一句,“喻编要是晚上还发烧,迟老师记得给我打电话。”
喻闻若仍旧用那种淡淡的不耐烦的语气道:“还发烧我就去医院,找你有什么用。”
小简不说话了。喻闻若这两天明显心情不佳,再加上生病,有点不太好交道。他看向迟也的眼神近乎感激,最后做了个“有事打电话”的手势,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重新回到了一片寂静。
喻闻若没说什么。他看起来既没有兴趣调侃迟也,也没有精力解释什么,甚至没有开口请迟也进来,自顾自转身往卧室里走。迟也跟了两步,看见卧室的床头柜上果然放着退烧药,还有一支电子体温枪,屏上显示直逼39度。喻闻若安静地坐到床边上,迟也走过去,伸手在他额头上搭了一下。喻闻若没躲。
“你怎么来上海了?”
“有个工作。”迟也含糊地回答他,又问,“怎么病了也不告诉我?”
喻闻若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来上海也没告诉我。”
“我跟你们统筹说了今晚我会来。”迟也理直气壮,“这不就告诉你了?”
喻闻若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没跟他争辩。迟也通知得相当晚,喻闻若已经病了两天,活动主要是宋嘉临在弄,名单上临时添一个人不必要拿去给他过目,而宋嘉临想当然地以为喻闻若知道迟也要来。而喻闻若顶着高烧强撑着在活动上露了个脸讲了个话,已经耗尽了全部的体力,现在不想跟迟也说话。
迟也看见他往下倒,赶紧乖觉地去倒热水,然后把床头的退烧药给他吃。
喻闻若半坐在床上,吃了药,轻声道:“谢谢。”
迟也把扶手椅往床边拖了拖,坐下来,给他把被角掖好,守在了他床边。
“好好的怎么生病了?”
喻闻若闭着眼睛,沉沉地呼出来一口气,感觉鼻腔里烧的都是火。应该是没睡好累得再加着了凉,但喻闻若没直说。
“让你气得。”他说。
迟也被他噎得没话讲,没事儿找事儿似的,又伸手在他额头上摸,只觉得烫手。正常人烧到这个份上脸都发红,但喻闻若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天赋异禀法,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了,整个人像块玉石,生脆,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要摔碎掉,惹得迟也又是内疚,又是心疼。
“肯定是让白人养久了。”他自言自语着,摸了摸喻闻若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