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筹码被全部退还,这一轮就算是空过。
这一场筹码战看起来确实很是莽撞,不只是高涵,余深也略微有点疑惑。
这个游戏从棋盘的分布到棋子的功能都是他一手设计的,只有拍卖机制是梁卿书加进去的。
当初梁卿书说要加进去的时候,余深还有些犹豫,毕竟重视战略的抽象棋和运气成分的规则很不相融。
但梁卿书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一定要加进去。
虽然他不会像高涵那样恨不得跳起来打断梁卿书按键的手,不过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接下来的种种情况,发现在开头就用掉99枚筹码的话,这场演练是无论如何也很难赢了。
接下来轮到梁卿书的回合,他没有走棋,而是花了1个筹码去招募狂战士一枚。
这期间高兴健也来搅局了,但梁卿书却铁了心要拍下狂战士,这一下子就又是没了几十枚筹码。
余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举动,隐隐皱起了眉。
“余深。”刚刚挥霍完大笔金钱的梁卿书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愉悦,他随手捻起一枚棋子,把它放在自己的眼前,“你不相信我吗?”
和黑鸦的棋子不同,白狐的棋子在这种莹弱的光线下像是有了生命里一样,从边缘划出流光,又收拢在中心,点亮了棋子下面的英文花字“Berserker(狂战士)”。
“为什么这么说?”余深说,“我只是觉得在一开始就用掉太多的筹码很不利。还是说你有什么计划?”
余深问得很认真,而梁卿书听到这话却像倏地变了个人似的,先前试探余深时的胸有成竹仿佛被他瞬间全部收敛起来,化成了无所谓似的云淡风轻。
“计划?当然没有了。”梁卿书随手把狂战士扔在一边,“不过我要是这么说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把筹码交给我保管了?”
“可是我对输赢一点兴趣都没有,让你失望了。”梁卿书的话听起来冷硬又任性,“我只想高高兴兴地玩游戏,别的才不想管。”
余深沉默了,气氛突然陷入了僵持。
接下来轮到高兴健行动,枪兵没了,他只能选择招募Swords-man(剑士)。
剑士的技能是可以在攻击后额外移动一格,也算是速攻类的兵种。
因为梁卿书剩余的筹码已经不多,也没办法再像刚才那样阻止他,高兴健这次总算成功招募到了剑士。
他迫不及待地把剑士送上棋盘,梁卿书冷眼看着,撤下雇佣兵,用狂战士挡住了他的去路。
随着余深沉默的时候越来越长,梁卿书似乎也没了兴致,百无聊赖地看着棋盘上虚化出一个牛头人身的黑色怪物。
余深知道梁卿书现在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他在怀疑余深不能相信他,和他一起携手获得游戏的胜利。大概是因为,“友军不能互相联络”这条出乎意料的规则让他有了不安全感。
余深忽然想起来,在之前梁卿书腿伤还比较严重的时候,他帮忙上药,完事之后再半抱着对方去轮椅上,那时候就像一只昏睡的猫一样乖巧地伏在他的肩头上。
余深低头看了一眼,梁卿书额前的发丝遮住了他半眯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打了个岔,耳尖在微微发着红。
余深感觉到梁卿书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带来些许眷恋的温热,背脊也不由得涌起一股酥痒的感觉。
“我相信你……”那个时候梁卿书被他的动作惊醒,慢吞吞地把埋着的脑袋抬起来,和他四目相对之时,说的就是这句话。
这话纵然让余深有过感动,比起别人这么说,梁卿书的话更像是羽毛拂过他的心头,但之后他也没有再深想了。
包括这次把游戏设计成不需要交流的模式也是,余深觉得梁卿书并不需要跟着自己的步伐走,而是完全可以任性地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去主导游戏的进程。
就算搞砸了,到时候余深在另外一个瞭望台上也一定能够力挽狂澜。
但这好像不是梁卿书想要的。
这算得上是宠爱和放纵,但和互相理解并肩而行还是有些距离,就像现在,他就不能理解梁卿书为什么要大肆消耗筹码去跟高兴健抢一枚对他来说用处不大的棋子。
余深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跟着一起看棋盘。就在这时,他发现梁卿书虽然花了太多钱而让自己处于劣势,但随着游戏的进展,劣势地位反而慢慢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