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明端着热牛奶回来的时候,盛流玉已经坐在床上了,还有一条左腿垂在床边。
小长明鸟低着头,后背微弓,脖颈垂出一个圆润的弧,似乎在为某件事为难。
他站在帘子旁,看到那条在半空中摇晃的左腿上系着一条黑色绳子,上面缀满了半透明的石头,离得太远,看得也不是很清楚,满眼都是石头在油灯下闪烁着的光亮。
那是谢长明为小长明鸟准备的灵石,以防再发生昨日的事。
盛流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有点不满地抱怨道:“这要怎么摘下来?”
谢长明走过去,将牛奶放在床头,半垂着眼,目光向下。
脚环的尺寸偏小,很紧,戴在盛流玉的腿上时会微微陷入雪白的皮肤里。
幸好当初磨掉了灵石的棱角,否则可能会很痛。
谢长明莫名地想。
灵石穿成的脚环也不是普通的珠串,主要作用是给小长明鸟提供灵力,所以谢长明在脚环上用了阵法。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掉落的状况,脚环永远会转换成比主人佩戴时最舒适的状态更紧绷一些的尺寸。
盛流玉晃了晃腿,灯光在他的皮肤上缓慢地流淌,似乎是后知后觉地发脾气:“谢长明,你竟然敢给我戴脚环,还摘不下来!”
谢长明有片刻的愣怔。
他想起前世的事。
那时候他才从云洲来到陵洲,浑身灵力尽失,过得十分谨慎,小废物也不例外,本就稀薄的灵力更是一毫不剩,除了能懂人言,和普通的小鸟也没什么区别。可谢小七被谢长明宠惯了,从生下来就和普通的鸟不同,一直胆大包天,到了陵洲也没有很识时务,还是为非作歹,可谢长明没有灵力,无法很严密地保护这个小东西了。
所以,在那段时间里,谢小七每次乱飞,谢长明都会威胁要给它戴上脚环,不许它再乱蹦乱跳,以防出现意外。
可谢小七不记吃也不记打,惯会讨好饲主,阳奉阴违,在陵洲待的那几年,因为没出什么大岔子,谢长明也没舍得真给它戴脚环,总觉得会委屈了这小东西。
没想到,当初没有戴上的脚环,现在却会戴上。
与那时候比,盛流玉现在倒是要乖上许多,不过还是同样任性。
谢长明的失神只存在一瞬,他走到床边,半跪在毯子上,朝前伸出手。
盛流玉的呼吸一顿。
因为谢长明握住了他的脚踝。
盛流玉太瘦,脚踝很细,薄薄的皮肉覆盖在骨头上,似乎单手便能够握住。大约是才洗完澡的缘故,雪白的皮肤上透着一丝粉。
谢长明从未与另一个人如此亲密地接触过。
“人”这一范围还可以再扩大一些,因为谢长明除了养过谢小七那只鸟,很少和其他任何能动的活物产生肢体上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