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流玉低头看着手中的簪子,是谢长明送的,用珍稀的火灵石雕刻而成,即使经过黑海,残存的灵力也足够作为武器使用。
盛流玉最擅长用的还是弓。
在钟楼处射箭,击碎残军的武器,想必他们进城的想法也会熄灭大半。
然后,程先就看到盛流玉长久的凝视着那根簪子,停顿了半晌,期间只眨了下眼,没有别的动作。
“算啦。”
用簪子化成弓,灵力大约够用,可是灵力散尽,玉石便会化为飞灰,即使还有些许残存,颜色也会大打折扣,不再像从前那样鲜艳
盛流玉舍不得。
所以,他在心里这么想着,又将簪子收了起来,打算用别的代替。
长明鸟是神鸟,与普通的凡人不同。
渡过黑海,来到陵洲后,他的经脉、丹田中都是空荡荡的。
但是他的羽毛、血肉,乃至骨头里都是深藏的,燃不尽的灵力。
神鸟是这样的,即使一无所有,灵力全无,,只有有残存的意识,就能抽出脊骨,杀死对方。
被掳走的时候,盛流玉很多时候是清醒的,他却没有这么做。
很奇怪,因为他知道谢长明会找到他。
无论在哪,都能找得到。
更何况,谢长明似乎很忌讳他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当作武器的这件事。
所以也不必那么做了。
可是现在……
盛流玉弯下腰,朝胖球招了招手:“记得闭嘴。”
猫凭空生出一阵恐慌,一身长毛从尾巴炸到耳朵尖,根根直立。它有预感盛流玉要做一件很出格的事,而且绝对会牵连到自己。
下一瞬,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因为盛流玉的手上多了一截雪白的骨头。
是肋骨。
盛流玉抬起头,手中多了一把突然出现的巨弓。那把弓有大半个人高,轮廓模糊,像是由一团光幻化而成,被盛流玉紧紧握住,弓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黄昏时分宛如另一轮即将初升的太阳,逼得人不能直视。
那光将盛流玉的脸映得近乎透明,快要融化在光芒中了。
他的嘴唇是抿着的,长而柔软的睫毛半垂着,在眼睑下落了一片青灰的阴影。
兴许是由于光芒太盛,风声太烈,身处于光中的盛流玉看起来有种与神圣无异的慈悲与怜悯。
程先几乎不敢直视他。
直至此时,他才真正理解谢长明回答那句话的意思。
“他是。我不是。”
在地下室里,如果不是盛流玉,谢长明大概不会将那群拐来的人托付给他。
而现在,谢长明会立刻带着盛流玉离开这里,可能会稍带上旅店老板一家,如果自己请求,应该也不会被拒绝。但除此之外,谢长明不会做多余的事。
因为这些都没有必要。
是只有盛流玉才会做的事。
终于,盛流玉低着眉,不紧不慢地拉开那把巨大的弓,将弦绷到极致,轻声道:“也许,人力是不可及。”
他可以。
弓弦松开的一瞬,一簇光伴着撕裂的风声,燃烧着周围的光、热,和经过的一切,朝城门外飞去。
箭头落地时骤然迸发刺目的金光,尖锐刺耳的声音炸裂开来,有什么被粉碎了。
盛流玉松开弓,往后退了两步,还未站稳脚步,身形摇晃了一下,有一样东西从腰间掉落。
程先捡起那枚玉牌,上面写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