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明看着他,道:“没什么。”
消失的母亲,莫名的魔气,小重山的秘密,长老们的异动,父亲的厌恶。
关于这些,盛流玉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谢长明沉默地想,幸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出了留影峰,就有通往青临峰的传送阵。
盛流玉抿了抿唇,退后一步:“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是为了避人耳目,不能同时回去。
谢长明却把他拽回来,重新握住他的手,分开的时间还不足一片雪花落下,小长明鸟的手已不算暖和了。
他道:“不是说他们跟不上你,那么一起回去朗月院也没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没有叫他的鸟受委屈的道理。
回到书院后,天色已经黑尽了。
留影峰的雪太冷了,小长明鸟泡了一个热水澡,实际上第一世的时候都是谢长明替他洗澡,怕过于洁癖的小废物淹死在水盆里。但现在已然不同,盛流玉再不食人间烟火,也不至于在洗澡时溺死。并且他现在已经不是鸟形,而是少年人的模样,再有人帮忙洗澡……
不妥,很不妥。
饲主又少了一件活,轻松了许多,但同时也被剥夺了一样乐趣。
谢长明只好避让,去了陈意白的房间里打法一小段短暂的时光。
理由用的是探讨接下来的考试内容。
之前的三年,只有陈意白担心过不了考试,抱大腿恳求谢长明替自己猜重点的时候,还没有平等的探讨过考试内容。
这场突如其来的“探讨”,让陈意白无限拔高了自己的成绩,连谢长明都要征询自己的意见了。
讨论非常激烈,主要表现在陈意白讲的口沫横飞,谢长明偶尔指出他的错误。
直到玉牌亮了一下后,谢长明立刻起身,冷淡道:“我回去了。”
陈意白不放他走:“谢兄!兄!我们应当秉烛夜游!畅谈整晚!”
谢长明并不理会他,甚至顺手在门上施了个法术,锁住门,不让陈意白出来。再从容地穿过前厅,推开自己的房门。
屋里漫溢着温暖的水汽,盛流玉才洗完澡,坐在床边,脑袋歪着,将湿头发垂在身侧。衣服也没穿整齐,能看得到里面骨头细瘦的形状。
也许是被热气蒸久了,连声音都是软的,他轻轻地抱怨:“头发好难擦。”
谢长明走过去,自然地接过毛巾,替他擦头发。
小长明鸟很满意。
谢长明站在床沿边,他的姿势是居高临下的。
盛流玉很瘦,后背的脊骨稍稍突起,连内衫都显得不那么服帖,可以从后边领口看到一切,似乎对什么都能一览无余。
那根曾被抽出、幻化成翠沉山,长明鸟浑身上下最坚硬的一根骨头正对着谢长明微微弯曲着,放下全部警惕,只余放松、柔软、脆弱。
盛流玉一贯对别人的注视很敏锐,他轻轻地问:“怎么了?”
谢长明半垂着眼,目光内敛,摇了摇头:“没什么。”
盛流玉似乎不太相信,还要再问,门却忽然被人推开,是陈意白。
门被锁上了,不还有窗可以跳!
什么样的困难都难不住陈意白!
于是,在推开门的一瞬,陈意白看到谢长明站在袅袅白雾间,他背对着门,手上正拿着毛巾,俯下.身,替一个人擦头发。
谢长明遮住了那人的大半身形,陈意白只能看到那人在垂栀绸上逶迤着的乌黑长发,以及没被被子遮住,露在外面的一小片雪白的小腿皮肤。
明明没看到什么,却莫名地令陈意白认为对方一定是个绝世美人。
在一瞬的失神后,陈意白终于清醒过来,因为谢长明转过头,朝他看了过来。
陈意白陷入此生最大危机,看到住在同个院子的大佬和不知名小师妹发生了一些不太符合礼法的事,这是要被杀人灭口的吧……
我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陈意白悲观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