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生是很惜命的。
陈旬便停笔听他们说话。
过了会,百晓生收到了行宫有动静的消息,要去旁边看着,先行离去。
屋内很安静,只听得到外面的风雨声。
谢长明看了一眼天色,他站起身,问:“陈先生,要一同去吗?”
如果是一般的修仙之人,处理与修仙界有关的事,是顾不上凡人的。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谢长明没有那么认为,归根结底,让受到伤害的人雪恨不过是举手之劳。
陈旬深深朝他一拜。
兴许是大雨的缘故,连宫中的人烟都显得稀少,一路走到皇帝的寝宫前,门口连守着的侍卫都没有,只远远的有几个太监在避雨。
谢长明推开门。
寝宫内殿大而空旷,四面挂了重重帷帐,点了上百盏火烛,比外面的天色要亮多了。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坐在台阶上,穿了一身曳撒,看起来和城门口的侍卫没什么差别,正无所事事地托着下巴。他听到声响,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进来的谢长明和陈旬,想了想,才认出来,活泼地笑了起来:“哦,是你,上次造反的那个,皇帝还没杀了你吗?”
又看了眼谢长明:“唔?这回找到靠山了是不是?”
谢长明走上前几步,这人他没见过,也不是程知也的那几个徒弟之一,至少明面上没这个人。也是,这种事,程知也怎么敢用在燕城中露过脸的人。
那年轻人站起身,拍了拍衣裳,轻巧地问谢长明:“你是哪来的?”
谢长明也没着急:“麓林书院。”
年轻人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清秀的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我知道,石犀就去了麓林书院,你认识他吗?”
又笑了笑,很客气地说:“认不认识都无所谓了,他已经死了,你马上就会下去陪他。”
他拔剑而起,身法快到不可思议,挟劈山断海之势,但不是对着谢长明的喉咙或是心脏,而是对着他的一条手臂。
谢长明意识到,这个人的剑锋不是对着自己的喉咙或是心脏——那些致命的地方,而是想砍下他的一条手臂。
他自以为得手,甚至偏头对陈旬道:“总是要死的,为什么不死得干净利落些?现在就不能轻松放过你了,到时候,我把你的四肢撕下来,一点一点——”
很闷的一声“砰”,肉块落地,是一条手臂。
即使戴满了不动木,修为压到不过元婴,对面的人比他高出两个大境界,谢长明出刀也比任何人都要快。
所以手臂不是他的。
那刀削断骨头的时候,谢长明微微松手,借力剖开剩下的皮肉,再重新提起,握紧。他用刀背抵住那人的脖子,逼着眼前的人跪倒在地,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