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以为二十九岁的裴予应该已经稳重到了没有什么会让他变色,尤其裴予又是这个性格,郁清总怀疑他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感情,就算有,应该也是很淡的。
哪怕裴予跟他说了那些他从没有想过的话,郁清都还是觉得不真实。
他总有种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亦或者只是裴予的迁就。
可现在……
郁清的一颗心落定,挨着裴予看这部其实他都快倒背如流的电影,没多久就因为过度放松径直滑到了裴予的腿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老实说,他下午的那个午觉着实没有睡好。
而且现在也已经十点多了,裴予身上又带着他喜欢的香薰——是他用来安眠的味道。
裴予见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便伸手覆上了他的脑袋。
一见面,他就瞧见了他眼下的一点青黑。
郁清的睡眠不浅,但是多梦,所以总是睡不安稳。
裴予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郁清的发丝很软,服服帖帖的压在脑袋上,摸上去也很顺滑。
他睡着后其实挺安分的,不会乱动,睡着了是什么姿势,醒了还是什么样子。
裴予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他被郁清捡回郁家后,有一天郁沣夫妇有事出门,六岁的郁清还要人陪着才能睡着,但家里的帮佣不敢上他的床,郁清就求着裴予陪他睡觉。
……如果不是裴家。
裴予无声的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又魇住了。
屏幕上的电影已经播放到了尾声,因为郁清睡着了,裴予伸手摸了遥控器准备关掉,但他按下按钮的前一秒,电影里是给秦江隐的一个近景,他勾着唇看着镜头,仿佛在对着观众说话:“人活在这世上,不就是皮了无数层皮吗?我究竟是谁,很重要吗?”
电影被关掉,裴予的手没了动作。
他想起了他离开郁清身边,被迫回到裴家的那几年。
他认识了秦江隐,那时候秦江隐对他说——
“你明明也挺会演戏的,干嘛不学学我?这样还能让自己过得痛快点,我每次来你家看见那女人看你的眼神我都替你憋得慌,她完全就把你当做一只不会叫也没有牙的狗了。”
当时裴予没说话。
可他自己心里却清楚他究竟为什么没有走秦江隐的路。
他怕自己沉浸在另一个身份里太久,会拔不出来。
这样再见到小小,他会不认得他。
裴予将躺在自己腿上睡得安稳的人抱了起来,轻轻的在他的眉心落了一个吻,微微敛眸。
始终存留在他记忆里的,是再次重逢时,长开了不少的郁清红肿着眼睛,朝他投来陌生而又警惕的视线——
六年的光阴过去,一场病,还是让他忘记了他。
.
回剧组的时候是裴予亲自开车送的郁清,他亲自开车接送郁清也不是一两次了,郁清也没有拒绝。
而下车前,裴予也一如既往的嘱咐:“有事电话。”
郁清解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还是按下了按钮:“……怎么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他不过是随意玩笑一句,其实自己也没有太在意。
对于郁清来说,他和裴予挑不挑明关系的生活都没有太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