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的时间内,两人做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好吗!
阮甜自己把自己想红了脸,还因为想得太激动,一不留神,热咖啡直接脱了手,掉落下去洒了一地。
闻冬反应及时,下意识向后撤了一步,等站定才发现,季凛竟然没退,他不但没退,反而上前半步,挡在了闻冬身前,还顺手掀开了一侧风衣,将闻冬密不透风般护了起来。
风衣的里侧,能清晰看到溅落上来的咖啡渍。
可他却好似浑不在意,直接将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挂在臂弯,回头看向闻冬,关切道:“还好吗?有没有被溅到?”
季凛刚刚的动作完全出乎了闻冬的预料,闻冬又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没有被溅到。”
得到肯定答复,季凛应了声“没事就好”,才回身重新看向阮甜。
阮甜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遍了,她苦着张包子脸,一个劲儿道歉:“季老师对不起,小闻先生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托某人的福,现在市局上下对闻冬的称呼,都变成了“小闻先生”。
阮甜边说,两只手边无措地摸着口袋,想要找张餐巾纸或是湿巾,给季凛擦一擦衣服。
”没关系,”季凛伸出手,在阮甜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一触即收,温声道,“不用道歉,我这件风衣本来也打算送去干洗了,咖啡还喝吗?”
阮甜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季凛笑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什么,抬眼往电梯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我想今晚是不用喝咖啡了,给你点杯牛奶?”
说着,他竟就真的摸出了手机要下单。
阮甜愣了愣,抬头茫然望着季凛,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唐初的大嗓门就从电梯间传了过来:“都醒醒了弟兄们!有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瞬间被吸了过去。
除了闻冬。
闻冬看着季凛的侧影,闻着他随意搭在臂弯的那件风衣外套上,隐约飘散出的干净洗衣液味道,想的却完全是另一件事——
闻冬自认见过不少知书达礼的人,一直也觉得自己在待人接物方面,足够礼貌体面,但他却鲜少见过真的能时刻都做到季凛这一程度的人,包括他自己,也同样不能。
闻冬想,季凛的绅士不像是一种表面的礼仪习惯,倒更像是刻在他人格里的一部分。
就好像,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有类似暴躁,烦闷之类的情绪一样...
这个念头涌上脑海的刹那,闻冬自己先被惊了一下。
毕竟是人就有情绪,怎么可能有人没有?
“来来来...开会了开会了!”唐初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就停在闻冬面前,惊讶道,“小闻先生?”
闻冬倏然回神,朝唐初笑了一下,同他打招呼:“唐警官好,抱歉打扰了。”
“你好你好!”唐初一边回应,一边偏头看季凛,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个情况。
季凛神色如常,坦然道:“我看小闻先生在对犯罪行为的心理分析上,很有独到的见解,就想请他来一起听听看,能否给我们提供更多思路。”
听他这么说了,也确实见识过两次闻冬的分析,唐初便不再迟疑,干脆道:“好好好,辛苦小闻先生大晚上还跑一趟了!”
闻冬神情不变,配合季凛的“演出”,微笑道:“不辛苦,如果能帮上些许小忙,是我的荣幸。”
唐初不再客套,屈指敲了敲白板,切入正题:“之前万老师的尸检报告中有提到过,凶器推测为一个长3-5cm左右,宽度不足2cm,单侧有锯齿的某种工具,因为宽度太窄,长度也不太够,所以排除了锯齿刀一类的普通刀具。”
见大家点头,唐初从物证专用包中,摸出一个最小号透明物证袋,举起来示意给大家看。
“这是我今天复勘现场时候发现的,”唐初简洁道,“它夹在两个钢琴琴键中间,确实很不起眼,我们初次勘察的时候没有发现,甚至凶手本人,也没有发现。”
闻冬随唐初的动作看去,看清透明物证袋里,装着一小个不规则钢片,确实非常小非常薄,目测直径不超过3mm。
甚至不能叫钢片,而应该叫钢屑。
闻冬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从什么东西上遗落下来的。
紧接着,就见唐初又从物证包中,摸出了一个中号物证袋。
这次物证袋里的东西就很清楚了,是个钢琴调音用的音叉。
“我最开始也没想明白这个钢屑的来源,”唐初解释道,“直到我看见了这个——音叉。”
闻冬刹那间反应过来了什么,他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季凛,季凛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交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了然。
果然,下一秒,就听唐初问:“你们看一看,这个音叉的下端部分,是不是非常吻合推测凶器的长度和宽度?”
物证袋里的音叉,应该就是学校统一配备的标准款,总长大约12cm,下端部分目测大约占总长的三分之一,符合3-5cm的范围,宽度大约1.5cm,不足2cm,简单来说,它的下端就像一根小铁棒。
“可是唐sir,”有小警察不解道,“这东西下面又不是尖的,也没有锯齿啊…”
唐初把两样东西一起怼在那小警察面前,凶道:“开动一下你的大脑瓜好吗!我手里这个音叉肯定不是凶器,但学校里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音叉!只要用锯子把这下面一头削尖,这不就成了能杀人的利器吗?”
“还有,”唐初补充道,“为了证明我的猜想可行性,我特意去某宝搜了一下钢锯,发现了确实有总长不到20cm,单侧呈锯齿状的超小型钢锯,非常轻便易携带,锯这样一个小玩意儿也绰绰有余,至于这个碎屑…”
唐初微顿一下,沉声说出自己完整的推测:“这个碎屑,应该就是凶手在现场锯作案工具时候,不小心落下来的。”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我的天,这凶手什么脑回路?也忒曲折了,非要选一个还需要借助锯子的…”
“用锯子也就算了,竟然还在现场锯?生怕不被发现吗这是…”
唐初没搭理下面的吵闹,偏头看着季凛和闻冬,挑眉道:“两位大师,你们怎么看?”
季凛没回答,而是转向闻冬,温声问:“小闻先生,你怎么看?”
去揣测凶手究竟为什么选择用这种怪异的工具杀死沈溪,其实对闻冬而言,是件堪称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