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段陈述符合监控录像,季凛点了下头,示意韩安继续。
“我先和室友一起去了四楼的公共琴房,”韩安继续讲道,“之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就是八点左右,我去找了沈溪,正好撞上他从琴房出来,要去找隔壁的钱书。”
季凛手中签字笔转了一圈,将“钱书”两个字重复一遍,语调沉静道:“据我所知钱书是你的直系导师,不过你还是会直呼他全名,看来你对他也同样诸多不满。”
韩安脸上划过一瞬明显的厌恶,一副坦诚模样:“他总是骚扰我,我觉得很恶心。”
季凛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神情,只是顺着问:“所以你干脆想一举两得,杀掉沈溪,再嫁祸给钱书,因此将凶器转交给韩扬,让他早上搭便车时候偷偷把凶器放进钱书车里?”
直至听见季凛最后半句话,韩安神情才再度变了,她语气夸张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让我弟弟帮我做这个?!何况我那天晚上根本就没见过他!凶器是我自己放的,杀了沈溪之后我去找过钱书,趁他不注意拿走了他的车钥匙和音乐之家后门钥匙,我知道他的车就停在音乐之家后门外边,我把凶器放进他车里,之后又从后门返回,又去找了他一次,把钥匙原放了回去。”
季凛对此并未发表任何异议,他只是垂眸注视韩安,两秒钟后,忽然问:“你去找钱书的时候,陆梦婷在做什么?”
像是没想到季凛会问这个,韩安愣了愣,声音下意识就低了两分,听起来没了之前的坚定:“她…她应该是在弹琴,我没太注意...”
“季老师,我怎么感觉韩安这段在说谎?”单侧玻璃外唐初皱眉道,“钱书和陆梦婷单独在琴房,钱书可能这么大胆,连门都不反锁,其他学生去了都能随便进进出出?”
季凛不置可否,也并不同韩安细究,只是将话题转回去,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知道了,你顺着之前的说,你八点钟去找沈溪,正巧碰上沈溪从琴房出来,要去旁边找钱书。”
“没错,”韩安好似不动声色微松了口气,才又表露出一副回忆神态,慢声道:“我和沈溪说找他有事,他就让我先进琴房等他,我进去之后,在他水杯里下了安眠药,之后…”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季凛忽然开口,他唇角弧度毫无变化,甚至语气都堪称彬彬有礼,“据尸检表明,你给沈溪下的安眠药应该是市面普及的佐匹克隆,我恰巧对这个药比较熟悉,据我所知,它是基本不溶于水的,我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处理这个难题的?”
季凛问这话的语气完全不像面对一个犯罪嫌疑人,反而像是真的单纯在请教。
可很显然,韩安被问住了。
她愣愣回视季凛,一瞬之后,蓦然将视线偏开,隐在桌下的两只手不自觉攥了攥,片刻后,才回答道:“我,我刚刚没说清楚,当时沈溪水杯里装着的是…是奶茶!安眠药磨碎加在奶茶里,看不出来的…”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忽然起了一阵大风,市局外的大树树叶簌簌响动。
毫无来由地,季凛心脏骤然缩紧了一拍。
像某种莫名而突然的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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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扬来到琴房的时候,闻冬特意看了眼时间,距他今天的特殊能力出现至今,已经过去五十五分钟了。
也就是说,他只剩五分钟时间,可以明确闻到韩扬的情绪。
然而此时此刻,闻冬辨别出鼻尖的味道,难得怔愣。
此时充盈在他鼻尖的,是一股非常强烈的金属味道,还是正被烈火灼烤的那种金属——
闻冬清楚知道,这种味道的来源,名为坚定。
当一个人在做好了一个计划,并且下定决心要去实施的时候,就时常会散发出这种味道。
内心越坚定的人,味道也就越强烈。
显然,韩扬此时的内心是非常坚定的。
只是闻冬一时之间确实猜不出来,韩扬究竟下定决心要做什么。
韩扬两只手都背在身后,他一步步走近闻冬,窗外日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只怪异的巨兽。
“闻老师,”韩扬弯腰朝闻冬笑,闻冬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韩扬的笑容与语气,都透着股莫名的诡谲,闻冬听见他轻声问,“我给你带了奶茶,猜一猜看,在我哪只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