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问询室内的刑警无意间转头正看到了他们,便快步起身走了出来,礼貌打招呼道:“季老师,闻先生。”
季凛颔首,语气自然问起正事:“怎么样?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吗?”
“目前来看是有的,”刑警点头道,“推测的云星死亡时间内,云风,就是云星这位义兄称自己在钱蕴路金锅火锅店吃火锅,虽然没有提供小票,但查看了监控,基本可以确定该时间段内云风确实没有离开过火锅店。”
季凛又偏头看了闻冬一眼,似在征询闻冬的想法。
鼻尖的苦涩味道在渐渐变淡,不过还没有完全消失,也暂时没有再出现什么其余特别的味道,闻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也没什么发现。
“劳烦监控传我一份,”季凛淡声开口,对刑警彬彬有礼道,“我这边暂时也没什么问题了,辛苦。”
刑警连连摆手说“不辛苦”,转身又进了问询室收尾。
暂时没有发现问题,又有堪称明确的不在场证明,那么云风的身份就依然是受害者家属,当然没理由让他再久留。
闻冬和季凛没再盯着这边,转而一同去了法医室。
两人好像都各怀心事,因此一路沉默。
直到万法医将尸检报告丢过来,语速飞快好似机关枪般突突突道:“你俩总算来了,尸检报告留着可以慢慢看,我先说重点,新受害者为23岁女性,死因窒息,工具就是普通麻绳,右侧乳-房被切割,可以确定是死后伤,工具是单侧开刃长约7-8cm的刀具,较大可能性就是普通水果刀,右侧脚踝有面具纹身。”
略一停顿,万法医目光缓缓将闻冬和季凛转了一圈,沉声问:“听出问题了吗?”
闻冬立刻道:“和云星的情况非常相似,年龄,死因,凶器,标志物都可以说完全一致,除了...”
季凛淡声接上话头:“除了切割乳-房时候的工具。”
他们都对当时云星乳-房被切割时候所使用的工具印象深刻,因为很罕见,是香刀——
香道爱好者专门用来切割香料的刀具。
唐初一度还将这个作为了一个排查方向,可除了发现云星本人生前就爱好香料之外,并没有再发现什么其他有用信息亦或可疑目标。
“没错,”万法医点头道,“确实只有这一点不同,所以你们现在比较倾向于模仿作案,还是连环作案?”
“从理论上来说,”季凛严谨道,“这种情况该更倾向于模仿作案,因为本身死因和致死工具都是非常寻常的,尸体上除去面具纹身,最不同寻常的点就是切割乳-房这一明确含有情感表达的犯罪行为,因此使用的工具自然也非常重要,在这个犯罪行为中使用了不同的工具,尤其是前者是难以获得的香刀,而后者只是非常容易获得的普通水果刀,更能反映出模仿作案的可能性较大,只是想模仿这一犯罪行为,却没有用对工具,就像没有找准重点一样,但是...”
略一停顿,季凛又转折道:“但是目前不能够确定,这是不是凶手特意不使用同一种工具,从而以此来混淆警方视线的一种手段。”
极其不合时宜的,听见其中某个词眼,闻冬思维有一瞬游移。
季凛说的不是“我们”,而是“警方”。
就像他每次不会说“回市局”,而是说“去市局”一样。
就好像在季凛的潜意识中,“警队”亦或“市局”,都并没有给他带来所谓的归属感,好像他的潜意识并不默认自己是这其中一员。
可季凛明明是市局赫赫有名的侧写师,在任多年,能力堪称传奇,那究竟是为什么,让他一直将自己游离在外?
“小闻先生,你怎么想?”万法医转而看向闻冬,“小闻先生?”
闻冬倏然回神。
“抱歉,”闻冬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歉意道,“走了下神。”
微微一顿,闻冬又偏头掠了季凛一眼,才斟酌道:“我的看法和季先生不完全一样,我不懂犯罪,只能用学美术的角度来分析,很多画画的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其实在画一幅画时候如果选择了不同的工具,除去必要原因之外,主观原因很可能是看我对这幅画的重视程度,如果我重视它,我自然会选最好的画笔来画,反之,我可能随便借支别人的笔也能画。”
闻冬这番话说的并不算直白,可以季凛的领悟能力而言,还是立刻就听懂了。
“所以小闻画家是更倾向于同一个人作案,”季凛又语气自然换了个称呼,慢条斯理道,“并且认为选择不同工具的原因,是凶手对受害者的重视程度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