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和村长聊天。
一只半人高的大狗一颠一颠地跑过来,在他身边嗅了嗅,摇着尾巴在他身边转圈。
“噢,虎子把你当自家人了。”村长笑了笑,有些唏嘘,“这狗会认善人,当年它也是很喜欢姜老先生,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灵性得很。”
“它还见过我父亲?”姜颂拍了拍狗脑袋,虎子立刻乖乖坐下了,“哈赤哈赤”地朝他喘气。
“这是我儿子养来赶山的狗,好多年了。只是后来他们一家搬进城里,把狗剩在这儿了。”村长叹了口气,有些唏嘘。
“我父亲的确挺喜欢狗的,只是没什么机会养。”姜颂好久没提起过父亲了,现在和村长说起来,心态倒也平和了许多。
“看得出,过去虎子还会带着他到山里转转,那时候姜先生身体多硬朗,能跟着虎子在山上溜达大半天。”村长想起来什么似的,“欸?你想不想到附近转转,虎子熟得很,你就跟着他走走,累了跟它说声‘回家’它就知道了。”
“好啊。”姜颂想到能走父亲当年走过的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是好像也能得到些许安慰。
“这附近的林子不深,也没什么大动物。虎子知道的,不会带着你乱走。”村长说着就从院子里捡了一根木棍给他,“现在山里也不会有蛇,但可能有猎户放的夹子。走路的时候还是打打草,不要走远了。”
虎子知道要去山上,高兴地围着姜颂转圈,汪汪叫了两声。
天色还早,姜颂跟着活蹦乱跳的虎子沿着山溪散步。
这条路一看就是常有人来往的,被踩得相对平整。
山林里的许多树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掉落的细小果实,空气中带着春前潮湿微凉的泥土芬芳。
父亲曾经给这座山带来过希望,走过这条路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
杨广源说的“同样的下场”,是不是意味着他或许也知情?
山里不能点火,姜颂夹着一支没点过的黄金叶,慢悠悠地走在溪边。
他没注意到四周不寻常的安静和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直到一击惊雷响起,大山似乎都在为止震颤。
姜颂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四处转了转都没看见虎子的身影。
“虎子!”他对着空荡荡的树林喊了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
一直到傍晚,姜颂都没回来。
顾长浥找到村长家里,“姜先生呢?邢理事找他有事。”
大冬天里村长满头的汗,“他中午带着虎子出去了,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但是……”
顾长浥脸上春风一般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但是什么?”
“他电话打不通,已经喊村子里的人都去找了,村里赶山的狗都派出去了!”村长急得打转。
窗外又想起来滚滚的雷鸣,乌云黑沉沉地压在天边。
村长抬头看向门边的年轻人,一阵寒意缓缓爬上后背。
他匆忙解释:“不会走远的,肯定能找到的。”
那个始终温和从容的年轻人仿佛蜕下一层皮,脸色阴沉得如同暗夜里浮现的杀神。
见他转身朝外走,村长带着畏惧阻拦,“马上下雨了,你又不熟悉山路,就在家里等吧!”
顾长浥抬头看向山林的方向,声音很轻,“你们最好,别让我先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