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先生的粥,他现在还是不能吃普食。”顾长浥解释了一下。
“哦哦哦。”邢策拍了下脑门,把他们往里让,“我妈在,在里屋歇着呢,我要不,领你们去见见?”
“好。”姜颂稍微有点紧张,用手捏了捏两颊,企图捏出来一些血色。
他用力抿了一下嘴唇,问顾长浥:“我嘴唇儿红吗?”
顾长浥低头看他。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他又气血不怎么足,嘴唇只是淡淡的樱粉色,并算不上红。
顾长浥把拇指压在他的唇珠上,极慢地揉了揉,轻声开口,“红了。”
邢策在旁边站着,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骨碌出来了。
姜颂全然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又转头问邢策:“真的红了吗?”
他皱皱眉,如实说:“现在的确是红,红了。”
顾长浥给揉红的。
邢策走在前头,把他们让进大套间的休息室里。
邢策的母亲苗红云女士正盘腿坐在罗汉榻上。
小老太太穿了镶毛圈的大襟夹袄,在脑后盘着一个发髻。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老花镜,一串珍珠眼镜链垂在脖颈间。
看不出来已经七十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听见人来也没抬头,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空气有些胶着,姜颂嗓子眼略微发紧,看了一眼邢策。
“妈。”邢策抬着嗓子喊了一声,“我表哥过,过来了!”
老太太跟没听见一样,还是盯着手里的手机。
“要不我……今天先回避?改天我再专门登门?”对外人倒是无所谓,但是对亲人,姜颂从来不敢大意。
他怕小姨其实并不愿意见他,都是邢策一厢情愿安排的。
“我就说别出二饼别出二饼!你这点炮儿还得拉上别人!”小老太太把手机往罗汉榻上一丢,打开语音学着南方口音骂对面,“一群衰仔!死扑街!”
“妈妈妈……”邢策气结,把榻上的手机没收了,“你一会儿,再打,人家姜颂过来了!”
小老太太把老花镜往下拉了拉,珍珠串子“劈里啪啦”地响。
她看着姜颂咂了咂嘴,“来了啊。”
“嗯,小姨,祝您寿诞吉祥,长命百岁。”姜颂恭敬地给老人鞠躬。
苗红云手里抓了一把瓜子,抬眼看了一眼姜颂,“模样倒是和小时候没变,鼻子眼睛都很像。”
她没说完,但是姜颂知道她在说他像母亲。
姜颂母亲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演奏家,他小时候常有人提起他更像妈妈。
姜颂在旁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小老太太就在一边嗑瓜子。
房间里除了嗑瓜子的声音,就只有中央空调细微的气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