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进了卫生间,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睡衣脱干净扔洗衣机顶上,走进浴室里。

顾长浥也进来了,在浴室的门框上靠着。

一低头看见自己肋骨和大/腿上的长疤,姜颂的动作有片刻的拖沓。

但一想之前顾长浥抱他泡澡的时候肯定早见过了,也并不怎么在意。

浴室里被琥珀色的灯光拢着,他身上的疤痕并不太起眼,像是他精瘦身躯上覆着一层羽毛状的淡淡阴影。

浴室里的暖风徐徐淌过,散开精油里细细的木质香。

那是顾长浥身上常有的味道。

姜颂弯下腰,脊梁上一串骨节凸出来,仿佛羊脂玉磨就的佛珠。

他进了淋雨间拧开水龙头。

热水淋下来,那佛珠上就好似新揉了油,泛出柔和的光泽。

头发打湿了,被他五爪金龙地拢到脑后,露出他光洁白皙的额头。

“我跟你说了我能自己洗。”他的嘴唇被水打湿了,润得如同红玛瑙。

随着他说话,一星白亮的光斑盈盈地闪。

浴室里的温度渐渐高了,氤氲出温吞的水汽,在空中缓慢游走。

姜颂压了一泵洗发水在手心里,搓出泡泡之后一把糊在了头上。

好长时间不自己洗头,他才意识到顾长浥给他洗头的时候是多仔细,从来不会把泡沫弄进他眼里。

不像他。

还没搓两下就迷眼了。

一旦失去视觉,别人的注视就仿佛无处不在。

他边闭着眼睛洗边跟背后的顾长浥说:“我自己没问题,你出去吧。”

起了雾的玻璃后面,他的身形影影绰绰,水珠洒上去,间或滑出一道水痕,斑驳地露出他的后腰。

那一段苍白流畅的凹陷,恨不得让人神魂俱灭。

听不见顾长浥的回应,姜颂快速把头发冲干净,“你出去了吗?”

他又冲了一会儿,空气里的氧似乎变得稀薄了。

姜颂按着胸口深吸了两口气,下意识地扶住了墙面。

热水关了,瓷砖触手微凉,让他稍微感觉好了一些。

他缓了两三秒,往手心里挤了一团沐浴液。

那是他常用的,英国梨的甜香瞬间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他的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只是热水一浇下来,他又有些喘不上气来。

肩膀上的泡沫都还没冲干净,他就把热水关了,拄着玻璃门的把手,推开一点小声向外问:“你还在吗?”

头晕得让他有些难受,不锈钢的扶手上沾着水,抓起来轻微打滑。

外面还是没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