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睫毛微颤,心虚地地闪了两下。
带着必死的决心咬上勺子,鸡肉块裹着勾芡过的汤汁入口,肉质鲜滑,汤汁酸脆带甜,鲜香与酸香结合着瞬间引燃味蕾,忽闪忽闪的焰火将五感炸出道道光痕。
陆景眼睛顿时一亮:“好吃!”
乔以棠眉眼弯弯。
陆景从厨房拿来空碗和勺子,“我也来一点。”
也不知道是真饿还是被勾起的嘴馋,对宵夜敬而远之的小陆先生当下给自己舀了小半碗。
强力十足的冷气房中,热乎乎的汤水下肚,让人从头暖到脚,全身细胞跟得到了最周全的抚慰。
他捧着汤碗感慨道,“现在居然还有会做饭的小孩儿……”
要不怎么说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呢?就比如说小陆先生的生活不能自理,哪怕在那段国外孤独伶仃的求学期,也没法逼出他独立的生活技能。
乔以棠脸上飘着淡红,也不知是被热汤熏出来的还是因为羞赧,“跟我爷爷学的,他是个厨师。”
乔以棠的身世背景早就在方舟廷的喋喋不休中被念烂了,陆景当然知道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所以才会在爷爷去世后奶奶病重时毅然退了学。
“厨师这么厉害?”陆景似乎来了兴致,“你还学了别的菜式吗?”
“嗯。”乔以棠点头,“一般家常菜都可以。”
小陆先生惊了,在他的认知里,做饭做菜大概都得到属于香婶那个年龄段才修得出来的技能。
“男孩子居然也有喜欢做饭的么?”
“算是耳濡目染吧。”乔以棠想了想,说,“我爷爷是办桌师傅,我小时候黏人,经常前手后脚跟着他转,时间久了就会了,也没有刻意去学。”
“办桌师傅是什么?”
“乡下不比城市,一般哪个村或者哪户人家有红白事宴客,就在家或者村里设宴,请个办桌师傅过去掌勺。”乔以棠解释道。
“噢。”这样说陆景就明白了,这样的当地筵席很多地方都有,他也应邀参加过几次。
“你爷爷还让你帮忙?”陆景没想通,“跟着转”怎么就能转出一手好厨艺了。
“也不是叫我帮忙。”乔以棠道,“有时赶上人手不够,我就打打下手什么的,后来他身体不好做不了了,奶奶也病了,家里就我在做饭了。”
乔以棠说得轻巧,陆景却不知该说点什么了。
也不是心软或者心疼,就是怎么说呢……就大概是因为两人世界相隔太远而产生了隔阂,他无法理解这种被生活逼出来的无奈。
除了感慨,陆景很难有什么共鸣。
二人在餐桌上面对面喝着汤,时不时说上两句,陆景往地上扔了个小球,傻狗开始追着球不消停地扑腾翻滚,动静之间,天花板灯光投射下淡淡的影子,气氛十分祥和。
吃完了,乔以棠把碗筷收拾了拿进厨房,身为主人的小陆先生倚着门框看人忙碌。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乔以棠在哗哗的水声中刷锅,闻言偏头瞥了他一眼,示意自己有在听。
“我这儿没客房。”
这房子上下三层超过九百平米的空间,一楼厨房餐厅神龛和拉斐尔的活动室,二楼健身房泳池起居室,三楼是小陆先生的私人地盘,被衣帽间和房间两相分割,再无其他,就连画室,也设置在了顶楼。
在这间屋子里拥有房间的,只有他和拉斐尔。
换而言之,傻狗在这屋的地位堪比主人。
“没事。”乔以棠并不意外,低头冲洗干净手上的泡沫,“我睡沙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