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生茶灌得肚皮圆滚,陆景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使用中的灯亮着,门口还有俩女的在等,陆景没好意思跟她们一块儿站,便出了包间去找公用洗手间。
走廊尽头,陆景从男厕出来,洗过手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回身,忽而眼前人影一闪,被人堵了。
“小陆总。” 穿着干练职业装的女人提着公文包,微微朝陆景一躬身,“敝姓张,张晓南,非澜艺人经济部副经理,不知小陆总是否方便,我们借一步说话?”
陆景神色淡淡,深棕色的眸子在暖光下呈现出一种十分冷硬的质地。
张晓南是方萧然的经纪人,今晚带方萧然过来给小陆先生请罪的。
清吧包间里,方萧然一上来就自罚三杯,四十五度的威士忌,直喉下肚,陆景没表态,紧接着又是三杯。
“小陆总。”她眼底泛红,素颜的脸色看着十分憔悴,“我知道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放过我家人吧。”
张晓南在陆景对面坐着,颈背绷直,眼睛微垂,面上并无多少表情。
几杯下腹,陆景不说话,她突然起身猛地屈膝就要跪下,陆景眼明手快,脚往她膝盖挡了一下,眼神很冷:“方小姐,过了吧。”
“小陆总。”张晓南程式化的声音响起,她说,“萧然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您,今天我特地带她过来给您赔罪,请您看在非澜的面子上,多担待。”
不是陆总,也不是谁,而是非澜。
“年纪小?”柔软的橄榄绿皮革沙发里,陆景闲适地架着二郎腿,他手肘顶着扶手,双手在身前交叠,道,“还真看不出来。”
德彪西前奏曲恬静中透着慵懒,镜子拱廊的架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藏酒,正前方完整的一片大幅玻璃正对一楼舞台,明暗交替的灯光落了进来,陆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明暗交替显得诡黠难辨。
方萧然又是一番急切的示弱,扒着沙发扶手跪下了,陆景垂着眼,一脸无动于衷。
事实上,他很不耐烦,也懒得 浑水,陆邝生在外头怎么玩他不管,但玩到人家做起陆太太美梦那就不能怪他多事了。
他的声音伴着德彪西,在包间内响起。
“方小姐。”陆景说,“我看你也不小了,小孩儿不懂的事,你一个成年人也不懂吗?”
方萧然身子佝偻,低着头,长发落下来便遮去了大半张脸。说实话,她五官算不得出色,但低眉顺目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温婉,如今过来求人,姿态也放得够低。
陆景也是男人,懂得男人的劣根性,有了红玫瑰,便要肖想白月光。
他忽而笑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我看你长得也挺精神,怎么就那么傻,把男人兴头上说的话别当真了呢?”
方萧然的脸色很不好,最近工作上的一系列打击令她艰难异常,粉底也盖不住的一对黑眼圈又厚又重。
“出事后,你也找过他吧?他怎么说的?”
方萧然膈应了陆太太,陆太太就找陆景不痛快,陆景拿陆太太没辙,便只能绕一圈找上罪魁祸首。
陆景也没觉自己下了多重手,就是撤了这女人几个代言,又让明年某部大投资片中换了角,最后直接送了些证据给她父母,让他们看好自己的女儿。
如此而已。
“陆总让你怎么做来着?”陆景支颐作沉思状,认真道,“ 我猜他是让你先避一避,别正面跟小陆总硬杠,避过了这阵子就好了,对吧?毕竟小陆总发起疯吧,他这个做爹的都镇不住。”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出声,“傻孩子,你还不懂吗?在你们陆总心里,就没什么比得过他的名他的利,物利权势才是他的最爱,你当小陆总是谁?独子?爱儿?”
他哼笑,“都不是,他会忌惮小陆总,不过是因为小陆总能助他事业顺遂,助他再创高峰,你以为你怀孕就完事了?那又怎样?四个月的小种子,桃子大小的一团,可小陆总呢?已经事业有成,名誉双齐了。就算那小桃子能顺利瓜熟蒂落来到这世上,你觉得他健康长大的几率有多高?”
方萧然一脸骇然,做梦都没想到陆景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
“你别这样看着我。”陆景慢条斯理地放下腿,道,“我不是陆总,我不懂得怜香惜玉,陆总爱玩,我们一家子自然是要关起门来一块儿自我检讨的,可在此之前,一些外头的枝节,该修就修,该剪就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