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盛景光年 沙隐 1697 字 5个月前

就在不甚顺遂的时日里,乔以棠心想,自己总归只是个过客,就像旅者不会在意沿途经地,这个城市的好与坏,与他干系不大。

但有的时候,命运轮转就是这么奇妙。

过客与扎根,不过须臾转念间。

怀中人头颅微垂,步履不踉跄,却似是恍了神,又像失了魂儿,听话的、乖顺的,呼吸间晕开淡淡酒味儿,靠得近了,便分不出彼此。

一路无言。

进了房,灯还没开,便自个儿甩开乔以棠,踢踏着往沙发上倒。

这人就连醉酒,在外都不忘装模作样,进了屋,闭了门,没外人了,便要上了天。

手长腿长的身材,自个儿往沙发上一扔,便不再动了。手臂耷拉在椅背上,长腿一甩,人字拖就飞出去老远,他百无禁忌,丝毫不觉失礼,岔开另一条大长腿,跟圈地为王似的支棱在地上,醉都醉得嚣张。

乔以棠叹气,弯腰捞起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就这睡姿,翻个身得碌地上去。

稍微拾掇完醉鬼,回头捡好飞远的拖鞋,转身去了洗手间。

屋内大灯没开,唯有身后廊灯错落,切割出满室明明暗暗的光影。

乔以棠拧了毛巾出来,就见那醉鬼自个儿翻了身,浅色薄棉T恤领口斜开,跑出一截儿刺眼的白来。

这道白皙的主人偶尔也健身,并不显得过份瘦伶伶,肩颈那处锁骨精巧,曲线柔和。

天花板上冷气呼呼地吹,湿毛巾泛着些微凉气从脸上擦过,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乔以棠顿了顿,鬼使神差地,俯低身子凑了过去。

“阿景?”他轻唤。

温热的气息裹挟某种隐蔽的、深藏不露的讯号,吹进耳中,穿透皮肤融入四肢百骸,顺着沸腾的血液,跑遍了全身。

醉鬼眉间叠出一道褶,不知有意无意,嘟囔着发出两声就当是应了。

那似睡非睡的模样,着实没法拎着去洗漱,乔以棠只得又往返跑了几趟,搓洗了毛巾帮陆景擦了手脚。

夜间野外多蚊虫,小陆总一身皮肉娇气,防蚊手环戴了好几圈,效果也微乎其微,乔以棠一路擦拭下来,看着细皮嫩肉的白皙小腿上一溜儿用指甲打了十字叉叉的小疙瘩,简直没了脾气。

从便药包翻出青草膏,乔以棠用棉签蘸着药给这娇气包上药。

微凉的薄荷味儿在空气中散开,本该清神醒脑的效果,却在静谧与昏暗交织中酝酿出另一种奇异的、几近鬼迷心窍的鬼使神差来。

乔以棠又小声地喊了一声:“阿景。”

便没有下文了。

陆景:“……”

他闭着眼暗忖,“醉”都“醉”了,就不用给出反应了吧?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对着个醉鬼也能自说自话。

于是不动如山,呼吸平缓,睡态酣然。

应该没露出马脚?

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远了又近,陆景闭着眼,忽然有点儿小紧张。

药擦完了,你走就走,还回来干嘛?

脚步声绕过茶几,在沙发前停下。

陆景眉心几不可闻一跳,怎么还赖着不走了?

“睡着了吗?”

夜深人静,男低音浑厚低沉,心脏在亲昵的耳语间躁动了起来。

陆景觉得胸腔快要勒不住自己那颗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心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