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刚结束一场糟心相亲宴,简直就是被陆太太逼得往老家逃,没想到这一跑,就接回这么一个宝贝儿。
一想到这,陆景又没忍住笑了下。
笑声打破沉寂,气氛便也松懈了下来。
乔以棠呆呆地看着他。
陆景伸手在乔以棠头顶胡噜了一把,搭上他肩膀将他推着往前走。
小道两旁的绿植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晃得灯光摇曳,蜿蜒的石头小路上,二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乔以棠回头看了陆景一眼。
他还是不安,没安全感。
陆景便不推他了,拉起他手腕,将人带到几步外的长椅上坐下。
手要收回的时候,被乔以棠抓住了。
“景、景哥我……”
乔以棠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陆景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他手背。
小陆先生活了快三十年,也犟了快三十年,就连他爸都没能让他低头过,如今要他主动跟乔以棠示好谈和,说不别扭是假的。
现在看小孩儿紧张成这样,他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既然决定在一起,这场对话就避无可避。
陆景松开手,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他安静地看着前方整片绿意盎然的绿植,片刻后,说:“十八岁那一年,因为我,程烁丢了保送名额。”
乔以棠吃惊地转过头,他万万没想到话题的起点竟然是程烁。
他以为那是陆景的禁忌,如今却被坦然地摆了出来。
“那时候,我挺喜欢他的。”陆景直言不讳。
“喜欢”这词儿从陆景口里蹦出来,指向对象还不是自己时,乔以棠像是焦躁着低头示出牛角的小牛犊,忍不住要龇牙刨地。
陆景没看他。
“程烁很优秀,自尊心很强,也很不容易。”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歪着头看了乔以棠一眼,“我曾经以为你跟他很像。”
乔以棠下意识反驳:“我不 ”
“别急着否认。”陆景打断乔以棠仓惶的发言。
骤然被质疑,乔以棠登时心跳如鼓,两耳发鸣,脑仁儿像是过度运行的CPU,出现了发热的征兆。
“原生家庭催生出早熟、冷静、克制的你们,聪明,也理智,你们的人生就等同于一份列项明白的规划,等着你们按部就班一步步执行过去,而我,就是路过途中一个无关紧要的支线,过与不过,都不影响最终结局。”
一个人足够优秀时,势必会匹配对等的傲气。
程烁如此,乔以棠也一样。
是,当年他跟程烁确实有过一段快乐又沙雕的少年热恋期,但比起发展出一段相爱相持的亲密关系,程烁更乐于以高姿态的导师自居,“改造教育”任性妄为的男友。这个“改造项目”本就不是必需的,只是增强人生娱乐趣味的一个附加项。
所以前程受挫时,程烁可以毅然抛下。
陆景从来没有真正参与过程烁的人生,一如程烁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当作一个有独立人格、能担当的男人。
如今乔以棠虽积极融入他的世界,但这种一出事就把自己推开的做法,本身就是问题。
作为独立的个体,有想法、有选择可以,但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要学着去经营,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