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连忙离了去。
谭廷被留在了船头,手里还残存着妻子柔软的手上微凉的体温。
只是他没似之前那般闷闷,反倒是看着项宜离开的匆忙脚步,莫名有种感觉。
宜珍是不是......有点点害羞了?
念及此,男人嘴角止不住地勾上去了几分。
可惜这次又被打断了。
想想不中用的弟弟和弟妹那般自然而然,谭廷不由觉得,他们夫妻本也该如此才是啊......
这时萧观过来报了一声。
“大爷,再过一刻钟,就到灯河县码头了。”
谭廷还在方才的思绪里,闻言只点了点头。
灯河码头。
波光映着天上的日头。
张嬷嬷是长房派来的嬷嬷,黄四娘听她又说了好几句清崡谭氏的气象,说从前清崡谭氏也是出过阁老的世家,只不过这几年,因着先任宗子英年早逝,先任的谭家大爷又太过年轻,没落了些,但比之他们灯河黄氏,也是半分不差的。
黄四娘知道她的意思。
清崡那样显赫的门楣,若不是谭家大爷被迫娶了项氏做元配,本也是落不到他们黄家人身上,甚至自己身上。
黄氏虽然和谭氏门楣差不多,但她不过是宗家二房的姑娘,而大房的那位长姐夭折,之后就没了姑娘了。
谭家大爷是宗家宗子,合该用宗家嫡枝嫡女来配。
所以她也只能继任项氏之后嫁过去了。
河面上又反了一阵刺眼的光。
大伯父谁人都想交结,偏父亲又一味听他的。
她早早没了母亲,亲姐姐也不在身边,只能听任大伯父安排。
可她也总得先看看那谭家大爷品行如何,再看看那项氏到底是什么做派,那夫妻又是怎样的相处,才晓得自己要不要嫁......
黄四娘几多思量,黄六娘却丝毫不知。
她此番进京乃是因为自己的老爹调任了京官,接她过去罢了。
她比四娘小两岁,虽然也到了婚嫁年纪,但并不太着急,反而是小儿心性,越想着要与厚脸皮的贪官女同船许多日,就越生气。
“......面由心生,那项氏必是丑极了,平白耽误了我这一路北上的好风光!”
说话之间,只见一座轩昂大船自南面河道里行了过来,黑漆船身上描金刻了个大字——谭。
等在码头的人立时都活络了起来。
这边船稳稳停在了码头前,黄四娘和六娘不意急着上船,自然要等谭家人先出面的。
两人都不由地向船上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铜绿色锦袍的男子和一个桃红色衣裙的女子联袂到了船边。
男子英俊,女子明媚,自船上下来时,还说笑着低声道了两句,举手投足十分亲昵。
这景象看得黄四娘和黄六娘都是一愣。
只是下一息,来送他们的宗家二哥走上前来,两人才晓得船上下来的两人身份。
原来是谭家二爷和二夫人。
四娘暗暗松了口气,六娘直接拍了拍胸口,嚼在四娘耳边。
“我就说么,这般明媚亮丽的女子,肯定不能是那个项氏,原来是忠庆伯府杨家的小姐。”
众人相互见礼见面,这才应了黄家人上船。
谭建将他们一路引至船上阔厅。
黄四娘一直暗暗留意周边,没发现什么人,直到进了那阔厅里,一眼看到了立在正中,负手而立的男子。
男子着一身墨蓝色锦袍,腰间束了白玉带,身姿挺拔如松。黄四娘只敢极快地看了一眼男人的面庞,就在那比之谭家二爷更加俊逸而稳重的脸上,极快地垂下了头去。
她心下莫名略有些快,在堂兄的介绍下,礼数到位地给他行了一礼。
男人声音一如面相沉稳,又夹带着些许温和,不多不少刚刚好。
黄氏这边自然是要客套地邀请谭廷去灯河黄氏小住几日再走,但谭廷本就没有留下的意思,也就客套地道谢婉拒了。
黄家人只好拜托他照应两位姑娘,谭廷自然应下,便送了黄家人下船。
谭家的船前后停了半个时辰,就继续北上而行了。
两位姑娘便被引去了留好的舱内卧房。
一出了阔厅,六娘就在四娘耳边嘀咕了一句。
“那位谭家大爷看起来当真相貌堂堂,好可惜啊,怎么娶了那种女人?”
她想到方才并没有看到项宜,止不住道了一句,“是不是太丑了,不方便见人啊?那还带着进京作甚?”
这些问题,黄四娘都不好回应,只能让她谨言慎行,黄氏也是有规矩的人家,莫要在别人家船上乱讲话。
但她心里也在疑惑,谭家大爷确实有一族宗子的气派,那项氏又是什么样的呢?没出来果真是因为丑陋或者被嫌弃?
只是她们刚到各自房中,就有丫鬟过来送了点心。
“夫人吩咐奴婢们给两位姑娘送些点心,解一解乏。”
四娘听着,暗中思量着道谢应了。
倒是六娘跑到了她的房中来,“哼,我才不要吃那种女人的点心。”
她说着拉了四娘,“姐姐不趁着天色正好,出去转转吗?待天黑了便没什么风光可看了。”
四娘心里还思量着至今并未露面的项氏,就被妹妹拉出了船舱去。
但刚走到船尾,就与一女子险些碰了个对面。
女子丁香色的比甲衬得她面色极其柔和,耳边的珍珠映着水光,风一吹,整个人也散着似珍珠一般的光泽。
四娘和六娘都看向此人愣了一阵。
六娘下意识以为船上还有旁的顺捎接上的旁人家的女眷,倒是四娘有种莫名不安的感觉。
果然,下一息谭家二房的夫人快步走了过来。
“大嫂方才不是晕船了,这会怎么又出来了?合该再歇一会才是。”
项宜刚才在船的启停里,晕了一阵,谭廷便让她留在房中睡一会,歇一歇。
但白日里哪能无端睡觉,项宜这会刚好一些,就走了出来。
她见了两位姑娘,便问了杨蓁一句,晓得是灯河黄氏的姑娘,客气地同她们见礼。
两位姑娘都是婚嫁的年纪,项宜看了她们一眼,见两人不知怎么都有些怔忪。
年纪小些的六姑娘更像是掉了魂似得,还是四姑娘回过了神来,也同她见了礼。
项宜不是世家出身,与她们也并不熟悉,浅言两句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