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廷眼睛眯了起来,“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是......是......”
这话没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那脚步声根本不是寻常人的脚步,分明正是此人方才放出的哨声引来的救援。
下一息,那人一个字都没再吐出,骤然跳起,从腿下抽出匕首就向谭廷脖颈处刺了过来。
“元直小心!”
下一息,匕首刺破皮肤扎了下去,鲜血喷薄而出。
幽深的山谷树丛间,夜色浓重。
谭廷立在那里没动,而眼前的黑衣人砰然倒在了地上。
谭廷收回沾满了那人脖颈鲜血的佩剑,拔下扎进他手臂里的匕首,在那些脚步声未至之前,与徐远明一道飞快离去。
京城谭家。
一夜灯火通明。
谭建陆陆续续派出了好几拨人马去寻谭廷,林大夫人亦听说了,亦同林大老爷一道,调了林府的人马去找人。
杨蓁夜间耐不住,趴在茶几上睡了一阵,这会睁开眼睛,抬头就看见自家大嫂立在门前,双手交握着,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睡下之前,嫂子就一直这般站在门口,而她迷糊了一时醒过来,嫂子还这般站着。
天已经亮了,遥遥自天边跳出天光,晨起的薄雾还冷冷清清地拢着庭院,庭院中春花都似乎在雾中淡去了色彩一般。
杨蓁看着大嫂一动不动站在门前的样子,不由走上前去。
“嫂子还是歇一歇吧,都站了一夜了。”
除了谭家林家,东宫更是亲自派人去找,但是都一夜过去了,京城的天色都亮了起来,他还是没回来。
项宜立着没动,一直看向外间的眼睛,眼帘垂落了几分。
薄雾顺着风吹进来,与冷气一道灌在人的颈间袖口,项宜发冷了一瞬,也只是抱了抱自己的手臂,继续站在门前等着,轻声道了一句。
“没事,我再等他一会。”
他就快回来了吧。
今日是初五,他定会赶在初五前回来的吧......
项宜紧了紧交握在身前的手。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喊,那一声甚是嘹亮,猛然划破了冷清庭院里的寂静。
“大爷回来了!”
话音落地的一瞬,紧握在身前的手突然松开,项宜一步向外跨了出去。
......
谭廷没受什么重伤,萧观更是带着人赶在那些黑衣人之前,找到了他。
还没到家门前,谭建便赶了过来,围着他来回转了三圈。
“大哥真没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谭廷瞥了弟弟一眼,“就这点出息。”
他本下意识又要骂他一句不中用,可想到听到管事说二爷在家处事周全,万事料理妥当,此番派去找他的人,竟在东宫和林府的人之前就到了。
想到这些,那句“不中用”便没出口。
谭廷瞥了弟弟一眼,嗓音和缓了几分。
“我不在家时,你做的不错。”
话音落地,谭建简直定在了当场,谭廷都向门前走出几步了,他还定着不可思议地掏了掏耳朵。
“大哥夸我了?夸我了?!”
只是一步走到了门前的谭廷,却在一眼看到了庭院里的来人时,心下砰砰快跳了两下。
他方才还在想,妻是不是在正院里等着他了,以她素来矜持的性子,不晓得会不会在院门口接他一下?
但眼下,他却看到眼前快步走来的人。
她穿了件米白色长袄并浅红色比甲,衣衫不知怎么有些皱,头上只簪了一只珍珠簪,因着发髻的松散,也垂下了几分。
风卷着她的步履快步向前,又将她的裙摆吹飞而起。
她这般模样,似与平日的矜持端庄不那么相同。
谭廷怔怔地看着她,见她步子极快地走上前来,抬起头向他看过来。
谭廷看到了妻子眼中的血丝。
他愣住了,“宜珍......”
而她只是反复打量着他,来回看了好几遍,远山黛眉蹙着问了他。
“大爷伤在哪了?可伤的厉害?”
晨起的清风拂过,似是满院的花香都吹了过来。
谭廷心头也似是被春风拂到一般,一阵春暖花开。
他低头看住妻子,嗓音极其轻柔地。
“宜珍我没事,你看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