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缔婚 法采 2887 字 3个月前

呼吸里湿热浓重,他在她耳边轻言了一句。

“宜珍,今日逢十了。”

项宜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怎么记这么清楚。

她刚要提醒他,伤口还没有痊愈。

不想他在她之前,又蹭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宜珍上了药,我伤就好了。”

项宜:“......”

外面虫鸣阵阵,窗边挤进来深春温暖的风。

男人的呼吸一直在项宜耳畔,湿热之气让人浑身发软,而他却微微抬起头来,吻在了她的耳珠上。

温热的唇吻上耳珠的一瞬,项宜整个人都颤了一颤。

而他未伤到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将她半悬着抱了起来,又轻轻放在了锦被之上,低身到了她身前。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亲密,可他整个人靠近的时候,项宜还是微微有些不习惯地侧了侧脸。

但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上。

她听见他嗓音有些发哑地开了口。

“宜珍,我想要......”

项宜微顿。

他又想要孩子了?

她有一瞬的默然。

可他却在些微的停顿之后,将这句话说给了她。

“宜珍,我想要......你。”

......

夜深人静,纱帐拖拽在地上,帐内湿热之气盘旋。

不同于以往,清洗换过,项宜便累的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地进入了黑乡之中。

今夜项宜不知怎么,并没有什么睡意,在床上躺了两刻钟,还清醒着。

倒是深更鼓响,明日是谭廷第一日上任,他不得不先歇下了。

绵长的呼吸在耳边起伏,项宜见他睡熟了,慢慢坐起身来,绕过他下了床。

天渐渐暖了起来,项宜给自己倒了被茶水,拿着杯子轻声走到门外,穿着单衣竟不觉得外间的风凉。

整个京城谭家老宅的人都睡熟了,只剩下初生的夏虫还在啾鸣。

项宜坐在廊下的红漆围栏上,自院中的葱郁的花草,一直向上看到尖角弯弯房檐,看到天上明亮的月。

今日发生的事情,鱼贯一般地从眼前闪过。

林大夫人提出那意思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意外,她一直以来便晓得自己和谭廷不会长久。

她答应了,亦避开了林大夫人给他安排的相看。

那时她还以为,他们应该就能这样慢慢分开了。

她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离开,会离开京城,也不会再去清崡,返回老家与弟弟妹妹一起生活。

而他会在她离开之后重新娶妻,娶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与他身份相当的女子,他想要子嗣,他们也一定很快就有了孩子。

至此各安天涯,此生不会再相见了......

但他却闯进了书阁里。

他扔了她手中的笔,拉着她的手一路下了楼,当着林大夫人和旁人的面,没有一点犹豫地告诉他们,也告诉她。

他只有她这一个妻,不会休妻,更不会停妻另娶。

那些话说得她脑袋都乱了起来,但也说得她心头快跳了许久。

她是晓得,他对自己有愧疚又补偿甚至也有些情意,他亦说过他不会休妻。

可今日,他当着众人的面,牵着她的手就这么说了这些话,一下子就把她这些年以为的他们日后好聚好散的情景,哗啦一下都推散了。

原来他的情意,不只是她以为的那些而已......

她突然就不知道与他的前路该走向哪里。

然而,他们确实世庶有别,她贪官之女的名声确实与他仕途有碍,而他更是一族宗子,可她却身后寒症子嗣艰难。

如果不能好聚好散,那么该怎么办呢?

一阵风自花园深处的树丛里吹了过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在项宜单薄的衣衫上,吹得人冷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问她是不是有话要说的时候,他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原本要说的话,实在没能就那样说出口。

泛着凉意的风又大了一些,庭院前后寂静无声。

项宜拿起茶杯饮了些温茶。

她有寒症的事情,她是要告诉他的。

但现在就告诉她,不用他回应,项宜也能猜出来他的答案。

他能说出不会休妻、不会停妻再娶的话,那么他亦不可能因为子嗣,就立刻跟她好聚好散。

南面檐角上悬着的一颗星闪了闪。

项宜忽然有点鼻子发酸。

这么多年。

母亲病逝的时候、父亲获罪流放身死的时候、弟弟不能科举被人欺凌的时候、妹妹卧病在床命悬一线的时候、甚至她第一次去谭家却一个人都没见到、无功而返的时候......

那么多时候,她都没有无措。

但眼下,他定是不肯放她走了,她亦不能留下封书信一走了之,可他们这样的状况,又能怎么办呢?

树丛深处地冷风不停地吹着人。

项宜抽出帕子揉了揉鼻子,半晌,才觉得好了一些。

也许,她只能等一等了,等到他们两人都冷静一些,再把这些事摊开,好好地做一个决定。

想到这里,项宜深吸了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风轻了许多,从树丛起掠过竹林吹过来,夹带着些竹子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