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他悠悠接道:“高二的时候你来我家那晚,你忘记了吗?”
他一开口就是十年前的往事,我宕机的大脑转了半晌,才迟迟哦了一声。
好像是有过一段,和顾鸣生同床共枕的经历。
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偷偷做兼职,我不理解他这样拼命的原因,但也没有多问。直到有天他突然病倒,作为最好朋友的我自然承载了全班女同学的期望,背着一袋零食卷子来到班主任给的地址。或许是在走进破旧楼道的那刻,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需要钱。
顾鸣生的妈妈是土生土长的燕城人,漂亮得让人一眼难忘。在那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她给我讲了不少关于顾鸣生的事情。我听得入迷,直到病得鼻音厚重的顾鸣生从房间里出来,红着耳朵打断我们,说不定我还能继续了解一下他的幼儿园纪事。
那晚我没有回家,留下来照顾了顾鸣生一夜。
只是更多细节早就在漫长的时间里模糊,现在能想起的也就是顾鸣生的睡相不太安分,早上醒来差点没把我勒死在床上。
这么毁气氛的回忆让我选择闭口不谈,只含糊道:“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你不说我早就忘记了。”
顾鸣生压下嘴角,眯起眼似是威胁,“你要是想不起来,今晚就别想走出这道门。”
我向来能屈能伸,只花了三秒权衡完利弊,向后往床上一趟,“那我不走了。”
我寻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把自己埋了进去,身体一接触到软绵绵的床垫便有了睡意。少顷,身边的位置突然塌下,一具散发淡淡沐浴清香的男性躯体躺在旁边,让刚刚飘来的瞌睡立马跑得精光。
我顿时有些刚才后悔意志不坚定地妥协,毕竟在作为朋友之前,我还是一个弯得彻底的gay。我悄然翻了个身,今天第二次在脑海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旁边的顾鸣生不小心压到睡袍下摆,伸手扯出,随着他起伏的动作,本就无法合拢的浴袍领口更是泄出一片春光,我闭上眼睛,念不下去了。
第5章
为了分散注意,我的视线漫无目地在房间里乱扫,直至落在一侧的床头柜,台灯旁安静摆放着一本夹着书签的书。
我伸手拿起,颇有些意外的看向封面,念出上面的名字,“演员艺术语言......基本技巧?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书了,准备转行做演员?”
我半是玩笑半是意外地问他。
骨节修长的手从旁将书抽走,顾鸣生平缓道:“在书店里看到,觉得封面设计得很好看就顺手买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牵强,但放在顾鸣生身上却不奇怪,我了然地点点头,“难怪。”
一直以来,顾鸣生这双眼睛都只能接受抽象的图画,一旦转为文字,翻译软件就要乱码罢工。学生时代他最差的就是政治语文这些靠背的科目,而我正好相反。
文字对我大脑来说是最好的兴奋剂,在这一块我们总是相互不理解,所以我才颇感意外,他竟然也有主动看书的一天。
“既然买了就要看完,别总像之前那样半途而废,”我打了个哈气,闭上眼把被子拉至下巴,“你准备几点睡觉?”
顾鸣生把书放了回去,降低音量,“再过一会,你困了吗?”
“有点。”
其实我是不想再看到顾鸣生的肉体,只能选择眼不见心不乱。
“我也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话音落下,灯光也‘啪’地熄灭,他对我说了一句“晚安”,低磁的嗓音在黑暗中朦胧扩散。
翌日清晨,丰盛的早饭在我出来时就已经摆上餐桌,尽管只是一天中最简单的一餐,顾鸣生也准备得格外认真。
我不客气地咬上一口三明治,打开关了一整夜的手机,率先弹出的就是陈锋的未接来电。
平时我习惯性给手机静音,昨晚睡熟后自然什么也没有听见。现在时间还早,他应该还在睡觉,我斟酌着编辑出一条短信,只说在顾鸣生家里借宿了一晚,让他不用担心。
陈锋是知道顾鸣生的,大学时他费尽心思地追我,总是对顾鸣生怀有莫名的敌意,不过在一起后倒是逐渐熄下,也许是发现自己的行为格外幼稚,尽管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鸣生开车送我去了新闻社,抵达时比平常还早上十分钟。赵泉已经把昨天的素材全都整理好发进我的邮箱,他的工作效率比外表看上去更加可靠。有这么好一个搭档,我也集中精神,用一上午时间将稿子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