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经过一条城市外的公路,窗外从公路边绵延到地平线的都是绿地,偶尔会有几棵苍绿的大树划过车窗,鲜少有人和人烟,没什么好看的。

阿尔忒弥斯单纯生闷气、不想和聂言说话而已。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迁怒的聂言,感到一丝头疼。

他通过后视镜看见阿尔忒弥斯挨在车门那,左手手臂搭在车窗下框,差点就要探出窗外。从黑发间露出一点白玉般的耳尖,黑白分明的一双漂亮眼睛盯着窗外的树叶。

两片树叶非但没有被风刮跑,反而像一对求偶的蝴蝶,在窗外翻飞、周旋,上上下下。

显然是有人控制着,至于是谁,答案也很简单。

“阿尔,坐回来,不能把手探出窗外。”

话音刚落,几天前刚粘好的萨克斯小花身首异处,长着一圈粉色花瓣、戴着黑墨镜的花头拐着弯掉到副驾驶位地上。

同时,阿尔忒弥斯把手臂收回来,手掌相握放在腿上,还是固执地望着外面。

依旧很生气,是喂糖都哄不好的严重程度。

不过一气之下是折断花头而不是使整辆车侧翻,但能控制塑胶块掉到旁边不影响自己开车,还乖乖听话把手收回来,说明阿尔忒弥斯还没气到当初把欧洲分部掀翻的地步。

还有可以哄好。

上了高速,再下高速,往前行驶半公里,终于到了有点繁华气息的地方。聂言远远就瞧见有一家提供店外点餐打包的速食店,原本直行的黑色汽车左拐弯,转进服务通道,停在服务窗口。

虽然因为那个难吃至极的松饼而生气到现在,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在情绪上占上风,驱使阿尔忒弥斯用眼角余光看着聂言从服务窗口接过一杯巧克力色的饮料。

那杯饮料刚接到手,就被聂言递给阿尔忒弥斯,杯壁上布满冷凝的水珠,沾湿聂言骨节分明的五指,还有些顺着往下滴落。

“什么啊?”阿尔忒弥斯终于转向聂言,皱着眉,语气生硬地说,目光看向巧克力色的饮料。

“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聂言冲他挑眉笑道,“拿着,算是补偿,别生气了好吗?”

“哼。”

话是这么说,阿尔忒弥斯还是接过饮料。

“这是什么?”

“巧克力奶昔。快点喝吧,里面有冰,再不喝就要全部化完了。”

伴着汽车发动机重新启动的轰隆鸣声,阿尔忒弥斯喝掉一半的奶昔。杯中褐色水线下降了不少后,完完整整露出颜色浓厚、和可可脂一同浮在表面的香草冰激凌球。阿尔忒弥斯撕开包封,用塑料小勺子勺起一半的雪糕以及奶昔,含住勺子。

香草的甜美和巧克力微苦的味道互相中和,蔗糖、葡萄糖、麦芽糖、代糖、果糖在舌尖交织,冰凉的液体冷却暑气带来的烦闷。聂言很会揣度阿尔忒弥斯的喜好并加以实践,专门用来解决对方炸毛兼不悦,效果喜人,起码现在阿尔忒弥斯不再一声不吭。

“好喝吗?”聂言乘胜追击。

“甜,好喝。”阿尔忒弥斯将有形的雪球吃掉后,继续用吸管喝奶昔与香草的混合物,在吞咽的间隔里回答,“我饿了。”

“再过半小时才有休息站,我们在那停一下,想下去吃吗?”

“还有多久才能到那?”

聂言看了眼导航,“晚饭前就能到了。”

“啊……那还是不要了。”阿尔忒弥斯拒绝了请示,像担心赶不上晚餐。

“我买回来,就像昨天一样?”

“行吧。”

车子开到路口,正赶上黄灯转红灯,只能停在线外。阿尔忒弥斯对交通规则感到好奇,正在脑中归纳此类行为准则,以学者的方式而非市民。聂言突然出声问道:“不生气了?”

拿纸巾擦干净唇边,阿尔忒弥斯闻言,重新板起脸,只不过佯装的怒气流于表面,像浅薄的水雾一吹就散,“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