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藏袍右侧开襟,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与深酒红色的外褂相称,贵气凝重,像是节日的华服。听到推门声,他停下手中的乐章,卡着乐声将尽的最后一个音符转头。

橘白相间的单边耳坠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弧度,流苏飘荡,猝不及防地晃向谢淮的眼底。

如果说平时西装革履的秦轶言给人沉稳冷酷的帅气,此刻透露的便是雍容华贵的异域风情。尽管眼底有几分阴沉,却依然挡不住骨子里的野性。

谢淮瞬间在脑中写起了小作文,张嘴却忍不住吐槽:“让你教我唱首歌,不至于穿成这样 ”

来魅惑人吧?

“不可以吗?”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耐心解释说,“出差的时候我顺路回了趟老家,这是我义母亲手缝的。平时工作没机会穿,觉得很可惜。”

提到家事,谢淮不敢多言,耸肩说:“行吧,你开心就好。”

秦轶言又说:“很久没碰音乐了,先让我找会感觉。”

谢淮正好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烫,闻言如获大赦地挨着门坐下。

“等等,谁让你坐那边了?”他指着另外半张钢琴凳,“坐我身边。”

谢淮再次被他低沉的嗓音击中心脏,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作为一只资深颜狗,他今天真的招架不住。但他绝不可能在秦轶言面前透露出半分喜欢的讯息,很快故作镇定地问:“伤口愈合了吗?”

“嗯。”他摊开右手掌心,那道细长的伤已经结痂,用创口贴遮住了那道狰狞的划痕。

谢淮见状安心地点头,想起还没来得及吃的夜宵,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便从包里翻出新买的糯米团子,问秦轶言要吃吗。

他摇了摇头说刚吃过晚饭,把琴谱翻到下一页继续弹奏。谢淮见状也顾不上礼貌,拿起一块团子就往嘴里塞。

这本乐谱应该都是藏族民歌,虽然用西洋乐器演奏,依旧能听出其中缠绵悠长的曲调,就像是一天劳作结束,日落之时呼唤亲人回家的号角。

谢淮听得有些入迷,不知不觉地就往他身边挪。冬季的藏袍外面还有一层御寒的皮毛,蹭在脸上非常舒服。

见他没有反应,谢淮更加大胆地把整张脸埋在了里面。秦轶言感受到身上的重量,直到没法抬手按琴键,才不满地拍他的脑袋:“昨天又通宵打游戏了?”

“我没睡着。”谢淮赶紧从他肩上起来,嘟哝着嘴说,“你的琴声很有画面感,适合闭上眼欣赏。”

“画面感?”

“没错,听起来有种绵长的感觉,好像在呼唤游牧的人群回家,而且是那种……无差别的关爱。”谢淮不解地看着他,“这难道不是你想表达的情感?”

“……”他架在琴键上的手无措地攥成拳,喉头轻轻颤抖,却没有说话。

原来在谢淮的世界里,自己随手弹奏的曲子还能如此浪漫,原来自己依然深爱着故乡。

只是可惜,现在的他再也听不见那片土地的回应了。

秦轶言怅然叹气,把乐谱翻回合唱团演出的曲目,拍了拍谢淮的肩说:“郑老师应该帮你们标注了那四句藏语的读音,你先唱一边给我听。”

“好的。”他从包里翻出专门放乐谱的文件夹,面对那串眼花缭乱的文字,清了清嗓子自信地唱起来。

秦轶言刚听到半句歌词就忍不住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他唱完,问:“你能代表其他同学的水平吗?”

“废话,他们唱得还没我好。”谢淮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的。”

秦轶言无言以对,心想郑嘉嘉还是这么爱给自己找麻烦差事。

“这段歌词改编自仓央嘉措的诗,从遣词造句上来说并不难理解。”他把每句话的主谓宾划分给谢淮看,先解释清楚诗歌大意,然后对照音标纠正他的发音。

两人靠得很近,秦轶言的耳坠几次险些擦到他的脸。末端的流苏上挂着一只雪白的飞鸟,歌词第一句唱的也是“请求白色仙鹤将翅膀借给我”,谢淮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瞥。

“你能先唱一遍给我听吗?”他实在没法集中注意力,岔开话题,“郑老师说你的藏腔很好听。”

秦轶言没有否认,转身正坐到琴前,抬手试了几个音,直接跳过前面的主歌,将庄严肃穆的雪山送到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