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还能有谁。”
两男一女,是他和孔、祝三人的对话录音。
他身子一僵,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这些话确实在他们私下讨论时说过,但听起来似乎有些过于直白,像是被人刻意剪辑过。
杨文维把试卷递到他眼前:“谢淮,我接到举报后连夜批改了你的试卷,卷面分88,孔欣慧和蒋社都比你低。”
“我凭什么不能考得比他们高?”他疑惑地反问,“我这学期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就连你都表扬过我。”
“那你知道这张考卷有一半题目都是秦轶言出的吗?”杨文维把题号圈出来给他看,“这两道大题可不简单,我批到现在基本没人做全对,只有你拿了满分。”
谢淮接过试卷,回忆了一下当时解题的思路:“这章我考前背了两遍,包括书上所有的概念和计算题。既然不是送分题,也不是送命题,六小问都是照着考纲出的,我凭什么不能全做对?”
说完,他走过去推了下秦轶言:“姓秦的,你说句话啊。”
“我没什么可说的。”他摆弄着小指的尾戒,都懒得抬头正眼看他们,“在拿不出直接证据之前,就算你用博士学位威胁我也没用。”
他从没在师长面前表现得如此轻蔑,可见在谢淮还没来之前,他们已经经历了一轮激烈的交锋。
谢淮悄悄打量他的眼神,天生他自带疏离的双眸似乎有些失焦,就像陈年不用的砚台,黑色墨水凝成块状,干涸龟裂。
这是远比生气更恐怖的情绪。谢淮看了眼就觉得心惊肉跳,暗叫糟糕。
“他要是真泄题给我,我还会蠢到见人就说?分明是有人跟踪我,恶意录音剪辑,企图陷害我和学长。”
“但是根据举报人供述,秦轶言曾经公开说过不会和任何学生私聊,结果三个班一百多号人,他只添加了你。”老师指着电脑说,“小秦把你们的聊天记录给我看了,12月23号你说‘今天机考的题你全教我做过’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开玩笑随口说的。”谢淮气得无语,话音刚落就见满屋人冷冷看着自己 这话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说服力。
当人抱以偏见待人时,事情就开始朝着无法解决的方向发展了。
他就是个差生,就是应该一辈子考不及格,怎么可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第一?
面对所有人冷漠无情的脸,谢淮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他吸了吸鼻子,走到秦轶言身边:“对不起,我不该和你乱开玩笑,现在让别人……”
“闭嘴!”话没说完就被喝住了。秦轶言也几乎愤怒到了极点,摁住他的肩膀冷冷道:“有没有泄题我心里清楚。既然我没做,你就没理由道歉。”
谢淮能感受到他浑身都在抖,赶紧握住他的手:“学长,你冷静点。”
“轶言,你到现在还不肯和我们好好说话吗?”杨文维过来劝他,“这是你的导师,这是土建学院的院长,你难道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是啊小秦,你手上这枚戒指是老程的遗物吧。”另一位老头也掺和进来,“我知道这几年来你们家发生了许多不幸,你的父亲犯过的错已经无可挽回了,怎么到你这儿还是不懂得珍惜羽毛?老程把你托付给我们,你这样对得起……”
“对不起什么?”话音未落,又被秦轶言再次无礼地打断,这是这次,他的声音明显更加低沉。垂在身侧的手已然紧握成拳,青筋梗起。
他像是被这句话抽走了魂,一步一顿地走到书桌前:“秦程两家三代人为建筑领域做出的贡献,轮不到你们一句话全盘否认。”
老院长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场杀到。谢淮的注意力一寸都不敢挪开,眼见秦轶言的目光落在书桌边缘的玻璃花瓶上,飞快冲了过去。
“你刚说我父亲怎么了?”伴随着他冷淡到毫无起伏的质问,谢淮在电光石火间按住了他的手,一把拉到身后。
他紧紧握住那双手,凑上前警告:“现在动手你的后半辈子就毁了!”
可秦轶言的眼里看不出半分内疚和歉意,凤眼的眼尾被怒意染红,却没有泪光。
就像暴风雨前的寂静,他表现得越平静,爆发就有多可怕。
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可能还没有人意识到刚才差点发生什么。
谢淮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哄小孩安静睡觉,又转身朝那群老头们喊道:“到现在为止,你们还觉得自己在主持正义吗?第一,无罪推定。这是刑法的根本原则,既然没有直接证据,就不能把我们当成犯人一样审问。”
“第二,死者为大。我希望你们能尊重秦轶言和他的家人,就算他的父亲真的犯错,也轮不到你们来道德绑架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