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很快就调好了酒,将精致的玻璃酒杯推到了林蔚南的面前。林蔚南小酌了一口,酒水干涩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唇舌,干马天尼独特的香气灌入了鼻腔。
他最终还是想起了这些天来耿耿于怀的那件事。
一周前姚麟安过生日的时候,林蔚南正好提前结束了出差,便直接飞到了剧组去,也准备好了礼物,想偷偷地给他一个惊喜,却在自己专门给姚麟安包下的总统套房门外,发现对方正和一个男孩在床上滚得带劲。
林蔚南不认得那男孩,但大概能猜想到他应该是剧组的演员,因为他叫.床的时候喊姚麟安“姚老师”。
两人酣战得正激烈,连林蔚南用房卡刷开门的动静都没听见,忘我得很。
林蔚南说不清看到那一幕时的心情。有可能是觉得自己很好笑,也有可能是觉得自己活该。他和姚麟安维持包养关系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给自己定下的时限。
他早就该把姚麟安扔掉了。
林蔚南就这么站在门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像是一只沉默的鬼魅。
床上的人谁也没有发现他。林蔚南无声地笑了笑,觉得没趣,便转身离开了,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房间门扣上的声响终于惊动了忘我的两人。那小男孩吓得不轻,以为有人进来了,赶紧扯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生怕被人看到。
姚麟安算是镇定的,他披了件衣服去门口查看情况,然而门口和走廊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但那声音他们两人都听到了,绝不可能只是错觉。后来他又去问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对方却一口咬定,酒店的备用房卡没有失窃,更没有给其他人用过。
可姚麟安却不信这话。万一真的有人进了房间,发现他跟同剧组的新人演员滚上了床,那他的事业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同性恋加上潜规则,可以把他锤得永世翻不了身。
这件事姚麟安一个人搞不定,于是他便把事情的内容改了改,润色了一下,告诉了他的金主林蔚南。
在他的讲述中,自然是不存在宋蒙这个人的。
林蔚南却在电话里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不就是个私生么,看把你急得。”
姚麟安只好硬着头皮说:“当时我在洗澡,有可能被拍到比较私密的照片了,万一传出去,对我对公司都很不好。”
“这事我会找人解决的。”林蔚南用安慰的语气对他说。
挂掉电话之后,林蔚南就把精心挑了许久才买下的那款名表连着包装盒一起扔进了机场垃圾桶,然后登上了飞回D市的飞机。
一周后,也就是今天,他提前跟公关公司的熟人说了一声,让对方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发一条信息给他,又把姚麟安约了出来,打了最后一炮,然后一脚把人踹掉。
林蔚南很确定姚麟安不再需要他的帮助。毕竟姚麟安自己就是靠潜规则上位的,现在已经有本事去潜别人了,真是了不起。
真是了不起啊。
林蔚南用手撑着脸,一边轻轻地晃着酒杯里的透明酒液,一边想。
为什么姚麟安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认为他无情呢?这个男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心虚吗?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把姚麟安扔掉了。
他把姚麟安扔掉了!
林蔚南甚至想再开几瓶香槟,来庆祝这桩天大的喜事。
烈酒入喉,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快。
林蔚南虽然酒量不行,但酒品还算不错。即便喝上头了,也是安安静静的模样。他醉醺醺地趴在吧台上,用胳膊垫着脑袋,把手机搁在面前,食指点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查看着微信通讯录。
他的手机是公私混用的,因为嫌带两个太麻烦。为了方便区分,林蔚南给情人们的备注时都会在姓名前标一个字母Z,这样他们就会被分到通讯录的最底端,既不显眼,找起来也很方便。
“虞肃音……太莽撞太粘人了。”林蔚南一边瞅着情人的名字,一边咕咕哝哝地回忆这跟这人睡时的感受,“……徐尽又太束手束脚了。”
姚麟安的名字本来也应当夹在其中,但今天早上起床时林蔚南已经把那个“Z”删掉了,眼不见心不烦。
看来看去,他忽然发现分组的最上端有一个人的备注,只有一个孤零零的“Z”,并没有写名字。林蔚南尝试着回忆了一下,却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只当是自己写备注的时候不小心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