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达非愣了愣。
“你想过为什么这个情节能让你如此感同身受吗?”裴延语气淡淡的,“第一个故事的主旨是经典的科学与宗教之争,你肯定也见过别的以此为题的电影、话剧、书籍等等,未必就没有比它精巧复杂的。”
周达非却还沉浸在裴延对《十诫》如此熟悉的震惊之中,一时脑子有点懵。
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诫》是影史经典。裴延看过它,周达非并不奇怪,他相信夏儒森肯定也是看过的。
只是夏儒森并未对它多加青眼,而裴延竟能记得如此清楚,还不知怎的看出了他周达非喜欢这部电影。
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作品之所以伟大,不仅在于戏剧上成就之巅峰,更重要的是它充满着一个导演对人性、社会的体察和悲悯。
周达非觉得爱这样的作品,需要自身就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裴延却显然不是这种有同理心和包容心的人。他纵使少年天才、曾被无数人寄予厚望,本质却仍只是个会向金钱名利俯首的商人罢了。
“怎么?”裴延对人心明察秋毫,他背着光冲周达非挑了下眉,“你很惊讶我一个庸俗的商业片导演,竟然看过基耶斯洛夫斯基?”
“不是。”周达非摇了摇头。
“不是?”裴延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周达非,“你跟我说的话里,有哪怕一句是真的吗?”
“有也是有的。”周达非此刻倒是坦诚。
“哦?”
大约黑暗会遮蔽人的神志和怯懦。周达非清了清嗓子,认真地看着裴延,“骂你的都是真的。”
“............”
周达非的话成功地触怒了裴延。他坐在比周达非高的平面上,不方便弯腰掐脖子,遂抬起右腿直接压上周达非的左肩,“你再说一遍?”
一个高个子成年男人腿部的重量是很可观的,周达非左肩霎时被压得抖了三抖,连带着整个人坐在地上起不来。
裴延近在咫尺却又高高在上,轻飘飘把腿部重量压在周达非肩上,傲慢俯视。
周达非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裴延是一个宇宙间最俗气的商人,可裴延拥有他周达非想要的一切 职业、资源、自由,甚至是对电影的品鉴和创作能力。
周达非抿了抿嘴,一手松松地环上裴延的腿,真的又说了一遍,“骂你的都是真的。”
“…………”
裴延腿部肌肉一紧,就在他收回长腿要一脚把周达非踹出八丈远的时候,周达非忽的扒着裴延的膝盖趴到了他的大腿上,仰着头道,“亲你的也是真的。”
“…………”
周达非说完,眨巴眨巴眼睛,把小脑袋枕在了裴延的腿上。
这个姿势不好用力。裴延不管是拽是踹都不太方便,他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怎么不亲了。”
“不想亲了。”周达非说。
裴延:“.........”
“你抓着我的头往车门上甩。”周达非开始了一本正经的控诉,“之前还把我关起来。”
“.........”
“还逼我跟变态拼酒。还不让沈醉跟我说话。”
“还砍树。”
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