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聿说:“应该就是这个月,随时做好准备,等十三局的通知。”
原来这么快,夏小荔点点头。
乔聿看了看四周,说:“这间公寓我没退,就留着吧,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过来住,这里离学校也近,万一哪天不想待寝室,还有地方可以透透气。”
“嗯。”夏小荔想过,乔聿有可能会退掉公寓,毕竟两年,或者三年不在,这笔昂贵的租金几乎是白白浪费,但他心里希望公寓留着。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乔哥哥,屋子我也会帮你打扫。”夏小荔说。
乔聿笑了笑,把他抱进怀里。
如火如荼的军训开始了,偶尔夏小荔在学院操场上走正步的时候,能看到乔聿站在设计院的走廊上,他会若有所思地望着穿成一个颜色,一大片的学院新生。
过了一个星期,有天中午夏小荔在寝室午休过后,发现阳台外头来了一队工人,开始围着那两颗桂花树测量比划,他在阳台朝下探头,看了会,不明所以,于是扯着嗓子问那些工人这是要干嘛,一个看起来领头的工头对他说:“这两棵树准备移走,移到别的地方去,北边大门那里。”
南门离建工学院很远,几乎不在夏小荔的活动范围内,他摸摸头,怎么这么巧,他刚好对桂花过敏,这树就要被移走了?
其他寝室有反对他们移树的学生出来指责,工头粗声粗气地大声怼回去:“这是你们院里的决定,周院长亲自做的批示,你们有什么意见?”
夏小荔怔住,周院?他电光火石地想到,不会是周院长,一定是乔聿,是他跟周院长讲过自己的情况,才让人把这两颗树移走的……
这一个月的时间尤其漫长,夏小荔希望军训早点结束,他好恢复自由能跟乔聿最后再待一段日子,觉得每一天都很难熬。
最终,乔聿离开的日期定了,机票定好之后他告诉了夏小荔,那时候夏小荔正在操场上唱军歌,到了晚上睡觉前才看到信息,航班在三天后的清晨七点,到时候他跟其他专家汇合后一起过去,夏小荔回道:“好,乔哥哥,我会去送你的。”
三天后军训仍然没有结束,夏小荔很无奈,他想好了那天他会请假。
结果前一天的夜里全体建工学院的新生突然开始半夜集合,集体徒步拉练。
夏小荔睡眼朦胧地被人推醒,外头走廊一片奔跑咒骂声,已经开始集合了,他手忙脚乱地起来,军装都穿得乱七八糟,勉强背了个拉练包,半夜三点跟同学们一起摇摇晃晃地站在操场上。
明月高悬,他们开始了长达20公里的往返徒步拉练。
夏小荔高三的这一年也没断了锻炼身体,每周只要不下雨,雷打不动地周日下午跟乔聿一起跑步,倒是不显得瘦弱,拉练也没有觉得特别吃力。
他急的是心里,再过几个小时乔聿就要走了,而他到时候如果这该死的拉练还没完成,还在半道上,赶不上去送男朋友,他会恨死自己。
于是建工新生们这天见证了一个奇迹——看起来眉清目秀柔柔弱弱,并且因为好人缘许多同学一开学就认识了的夏小荔同学,在这天的长途拉练中走在了第一个,并且越往后,他把其他人甩开得越多,简戎在半道一度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问他干嘛走这么快,教官没有规定多长时间内必须走完,让他悠着点儿,夏小荔火急火燎地来不及解释,摆了摆手只顾着往前冲。
简戎后来也被拉下了,夏小荔感觉自己被激发出了潜能,他始终鼓着一股劲,就是不松掉,第一个完成了拉练,在出发地等着他们的教官都给他鼓起了掌。
紧跟着夏小荔就提出了请假,他只说自己必须去见一个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请假被批准,夏小荔连被汗水浸湿的,皱巴巴的军装都来不及换,回寝室放下拉练包抓了摩托车钥匙就冲下了楼。
奥古斯塔像小野兽一样咆哮,载着夏小荔直奔机场,天边刚刚冒出鱼肚白,星星与月亮短暂地同辉,夏小荔感觉自己拼尽全力地跑了一整夜,然而却不觉得累。
到了国际航站楼,他来不及按规定把车停到地下,只能违规地停在出发大厅外,人像箭一样冲了进去,清晨的国际出发大厅人不算多,他一眼就瞧见了乔聿,不知道为何只有他一个人,有些孤寂的站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那些其他的专家老师并没见着。
乔聿一直望着大门的方向,夏小荔进来的一瞬间乔聿就见到了他,两人朝对方跑过来,夏小荔撞进乔聿怀里,喘着气说:“昨天半夜突然拉练,我好怕赶不过来……”
“我听说了,”乔聿用力揉着他的头发,发梢都是湿漉漉的:“我发过消息给你,估计你都没时间看。”
夏小荔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手机,拉练的时候不能带,过后只顾着冲到机场,手机还扔在寝室床上。
这一刻夏小荔很庆幸,分别像一场漫长的预谋,他提前半年就知晓,然而却始终无法适应,直到此刻,这件事真真实实地正在发生,他用尽了自己的每一分力气,让这场分别不要留下遗憾。
只有短暂的,不到二十分钟留给他们告别,到了这一刻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多同学都知道你,都说是因为你才考的虹大建工。”夏小荔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好像说出来的话就没有真正的意识,像隔了很远的距离。
“是吗,”乔聿一直牵着他的手,在手心摩挲,夏小荔的手指纤细修长,握成一团的时候可以整个在乔聿的掌心,他说:“原本我以为,你们会是我在国内,第一批从大一开始带起来的学生。”
夏小荔也一直这么以为,现在明显是不可能了,这是最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