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件商品被套上了特定的故事背景和相应的标签,制造的共鸣能够戳中消费者的心思,则会创造出远超商品本身的购买力。叶嘉虽说并非广告营销专业出身,但道理是共通的。尤其是轮台有好些富贵人家,后宅女子不缺钱。一千瓶的梨花膏不出半个月便被售空。
叶嘉本人甚至都没有去到轮台,商铺那边便已经给出及时的回馈:商品已售空。
这样的结果别说余氏,就是叶嘉都有些咋舌。
这一批货叶嘉的定价可不低,一瓶梨花膏三两银子。但轮台那边的购买力与东乡镇是一个天一个地,十来日便抢空,后头没有买着的人多次来店铺询问。轮台那边的掌柜的被催得急,特意关店了两日跑来了东乡镇。将具体情况告知了叶嘉以后,询问有没有办法尽快补货。
梨花膏这等东西制作耗费的人工时长其实跟香胰子差不多,比较麻烦的是药材需要提前采购。有些药材并非是应季的,若是被卖空了怕是不好凑齐。
“最快也需要半个月。”余氏制作梨花膏之前就特意去查过,各个药材的来路也弄得很清楚,“不过店铺也不能就这么空着,嘉娘你看,咱家是不是也能做点别的胭脂水粉类的新奇东西?不然一样货品卖完,后头的新货有接不上,总这么青黄不接怕是会白费造得这么好的势。”
叶嘉其实也没想到会卖这么快,但转念一想,兴许是这一次的营销做得到位。
当地人头一次见她这种营销方式,还没有如后世人看到广告就反感的抗性。因为新鲜,所以才会出奇效:“梨花膏还需要一段时日,可先将家中制作的香胰子送一些过去。如今咱家香胰子也做的不错,借势也能卖。到时候按照各种香型和档次区别来卖,正好每个香型也配上特殊的香味标签,赋予特殊意义。”
这一招跟后世专柜卖香水学的。一些味道闻不出多少分别的香,取了不知多少花里胡哨的名字。加上花里胡哨的名字以后,仿佛寓意都高档神秘了起来。
至于胭脂水粉,这东西不是想制就能制的,需要从长计议。问题会比较多,配方是一方面,材料又是另一方面。就说材料方面,制作胭脂最根本的材料胭脂花就不是个常见的东西。叶嘉了解的口红配方不多,但大致知道成分。后世的口红是含化学成分的,若是要制作需要找到古时候能用的替代品。真要着手去生产要考虑的事情便多了。最重要的是,吴家肯定会闹事儿。
东乡镇、洛桑镇、李北镇、轮台乃至整个西北,吴家是最大的胭脂水粉商户,几乎算是垄断。若周家分吴家的一杯羹,怕是吴家会追上来咬着不放的。
七月底,日头越来越烈。西北跟被烈日炙烤的火炉一般,热得人心慌。
余氏有些苦夏,坐这么一会儿已经热的汗水涔涔的。
叶嘉比她更苦夏,夏日一到,冬日里养起来的膘当真是肉眼可见的掉。此时鬓角汗湿的模样,脸白里透红,看着倒有些弱不胜衣的单薄。
不过胭脂水粉的生意并非吴家不允许便不能做,毕竟胭脂水粉又不是吴家的专利。自家琢磨出来的方子光明正大,做出更好的商品自然有资格做相关的生意:“胭脂水粉可以放一放,先将梨花膏做成。一样一样的来更稳妥。”
“这是自然。”道理余氏自然是懂的,她如今只是提议。
“娘若是还有别的护肤的方子,也能试着做一做。若是还有养肤膏子,做出来有奇效的,也能将咱家晴雪轩的名气炒起来。名声一大,指不定还能打出招牌来。”叶嘉是知道余氏有这方面的技能的,往日家中存银少没有多余的钱财供她折腾。如今既然开始涉足这方面,干脆就往里头钻。
再说,周憬琛那边肯定着手在查吴家。届时吴家一倒,胭脂水粉的市场肯定要被瓜分,周家能有不错的好货供上去,也能后来居上。
当然,吴家的这些破烂事儿叶嘉也没有跟余氏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说起来,轮台晴雪轩的掌柜是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长脸男子。姓袁,名唤袁春生。人高马大,瞧着气度沉稳,精气内敛,站在那便自带一身书卷气。叶嘉当初见到他时还有些吃惊,这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有能力的样子。后来特意问过周憬琛,才知道袁春生也是西场那边流放的犯人。以往便是燕京某位高官手下管理产业商铺的大掌柜,因主家犯事儿被牵连,流放至此。
说起来,西场那边流放了许多人,大奸大恶之人有,有才有能之人也有。不过不管曾经是做什么事,基本到了西北就没有了回路。周憬琛用了些法子把人给弄到了自家名下,如今算是周家的家仆。
铃铛领着袁春生去作坊看货,叶嘉则坐在椅子上便思索起来。
其实除了梨花膏,香胰子,在驻地旁边的院子里种的寒瓜和甜瓜也已经能摘了。这个时节正是吃这些瓜果的时候,又甜又解暑。是时候摘一批往外送。另外辣椒早前叫人收掉,后来又栽种了一批。谷底那边的棉花也差不多能收成,芸苔的籽打出来晒干,也是时候榨油……这么一列数,好些事要处理。
叶嘉心里吐出一口气:“罢了,慢慢来,一桩一桩地了。”
说起香胰子,上次她去轮台有做过粗略的了解。
事实上,轮台那边是有卖香胰子的商户。毕竟那边就有一个挺有名的香胰子作坊。不过那家香胰子似乎做的质量要次一些,轮台市面上比较吃香的都是中原的货。周家的香胰子不敢说比中原地区技艺成熟,但绝对比轮台本地作坊做的货要好上许多。
更何况,周家作坊如今对货品做了调整。制作了不少别的效用的香胰子。若是分出档次来买,可囊括不同阶层的消费者。开个铺子售卖,应该不算难事。
香胰子要怎么卖,叶嘉也只给了袁春生一个基本的框架。后面具体怎么操作,叶嘉就没有给出具体的指示。往后产业越铺越大,她总不能事事操心,也得适时下放一部分的权利。另外,叶嘉这番也打算看一看袁春生的能力。不然她招人做什么?
另外,程家不知何时再去西域,还得考虑清楚。按照时辰算,应该也在这一两个月内。
“娘,咱们库房囤了多少香胰子的货了?程家人最近来过咱们家么?”这次商铺能带一批走,每个月按时供给,还得空出要送去西域的货量。这么一想,必须得找一个精明的账房不可。不然等生意做得越来越大,靠叶嘉一个人记账得累死。
“三万多块吧。”余氏对记账的事情没那么精明,记得也不准,顿了顿又说,“没听说程家人来。”
叶嘉一愣,心道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上次与程家合作还算不错,听阿玖的意思是周家的货比轮台那家作坊的货要卖的好多了。按照张管事过年时候的说法,谁家货更好卖要定谁家,程家应该更倾向于周家才对。有些不明白程家没有动静是何意,耳后忽然传来一声清淡的提醒,“不如打发人去驻地那边的院子问一声,兴许程家去那边寻人,没找着。”
回过头一看,周憬琛脚步缓慢地从门外走进来。他换了一身月牙白长袍,没有束上腰封。衣裳松松垮垮的套着,更显得他身形飘逸,气度偏偏。
歇息了这么久,他的身体好多了,不过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天气一热,他的伤口就需要格外注意。
余氏赶紧过去搀扶,不过周憬琛摆了摆手:“无碍,我甚至好多了。”
这家养病这段时日,周憬琛也没有办法闲下来。东乡镇李北镇看似风平浪静,但城寨那边却没有那么消停。就这几个月,孙玉山已经跟北边草原上下来的人打了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