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何出此言?”
“寻五姨娘。”吴敏还惦记着都护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都护府再没落也还是北庭最大的世家。”
吴三少以为大哥能说出什么好主意,说半天脑筋还没转过来,顿时噎住。
吴恩则懒得再搭理大儿子。只看了一眼三儿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也只能等着了。”
“等什么等!等到头来只能自家送命又丧财。”
吴敏想到叶嘉的那张倨傲的脸,心里就觉得堵着一口恶气,“若是咱们将周家在北庭都护府的作为上报朝廷,指不定还能获得大功一件。他们堂而皇之地占了北庭都护府,这是反贼行径,这就是在造反!咱们若是能借朝廷的手来除掉这家人,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可言。”
“你想得倒美!”吴恩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么?
事实上,吴恩早就想过投靠朝廷,把周家在西北搞得这些事给捅出去。借朝廷之手收拾周憬琛一家,他们不仅能保住家产,还能从中立个功。但这桩事实施成功的可能有多大?他们一家子人被困在北庭,周遭都被戍边的兵丁给封锁了。周憬琛那帮人正死死盯着这块地界呢!一旦吴家谁有个风吹草动,指不定那群兵丁就冲进他们家把吴家一家子都给宰了!
“……你晓得西北到燕京的路程是多远么?知道周家暗地里有没有人盯着吴家么?若是想做什些什么,估计人还没出北庭都护府,咱们吴家就已经被周家给灭了。”这个险他们根本就冒不起!
吴敏不服气地犟:“怎么能这么说?他周憬琛就算出身高贵,那也是个落草的凤凰……”
吴恩要被他气死,冲上来硬生生给了他两锤。
“其实也并非不可行。”吴三少思索了片刻,道,“若是咱们舍弃东乡镇这边的祖业和家产,只携带金丝细软一个个借着经商的理由先逃出去。北庭都护府虽说离得远,但只要联络上冀州的州牧,邕州的州牧也可。让他们将消息传到燕京去,后头的事情就好说了。”
“你想的倒是轻松,你以为消息是那么好传的?你知道谁是能信的谁又不能信?”吴恩反问他,“你以为外头的达官贵人是那么好见的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只能任由周家宰割吗!”吴敏沉不住气道。吴恩看也懒得看长子一眼,只沉着脸一言不发。
外头的形势其实比东乡镇要差上许多。吴恩常年在外走商,就是因为太清楚内情才不敢轻举妄动。外头看似繁华,实则藏在皮下的有些东西早就烂透了的。那些个身居高位的官员个个吃得脑满肠肥,真正在做实事的就没有几个。
再说他们这等西北商贾,没有足够的孝敬,连高官的门槛都翻不过去。更何况吴恩总觉得没到那个程度,他们跟周家的矛盾也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周家至今还没有动他们就是证明一件事,至少他们不去招惹周家,周家也没真的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意思……
心乱成一团,吴家一家子最终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周家。
叶嘉是不知吴家人这番的心思,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的。早在周憬琛准备起势之前,周憬琛就已经控制了北庭都护府各个地方的驿站和官道。只要有外出去流往关内的都会被拦截搜查,无论是人还是信件,都会经过盘问以后才会放行。
周憬琛做这些事情必然是滴水不漏的,自然不需要叶嘉过多的担心。叶嘉觉得与其担心其他人,不如担心把控好自己手下的人和事。
旁人驻兵们会严格审查,但叶嘉手里也有不少的生意。她的人也是要时常进出关内关外的。若是她没能把控好手下的人,有人借她之手出入北庭,到时候才是贻笑大方。
正是因为担忧这些,叶嘉这段时日才不敢盲目的添加人手,扩张生意。
站到一定的位置,思考的事情自然也复杂许多。吴家将万贯家产奉给周家,确实没有投靠朝廷来的名正言顺。苏勒图是朝廷任命的都护,吴家作为苏勒图的妾室娘家,天然的立场更贴近朝廷。周家在北庭都护府取而代之的心境,站在他们的立场来看就是大逆不道。
但吴恩没有去选那条路反而带全家来找周家投诚,不得不说,做了一件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