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
对方冲我打了个招呼,清清脆脆的声音让我愣了一下。
叶椀晨又来了公司。
时间过了挺久,我都差点忘了这个人了。
我随口问了句,似乎他今天只是过来谈解约,穿得简单低调,戴着口罩,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眉目低垂,不显示过分张扬的存在感,办公室人来人往,许多员工抱着文件匆匆路过,却几乎没有人认出他是上次那个一来就闹得整个办公楼都炸锅了一样的网络红人。
我点点头,没有继续过问,反正合同流程都在那里,照章办事而已,我无暇操心。
叶椀晨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睛瞧了我一瞬,随后他低下头去,掩住多余的神色,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如我最初认识他时,他也是这副足够懂事的模样。
我心想,这么长时间,看来足够他恢复正常了,这样就很好。
我简单了解了下情况就离开了,走到天台,正打算抽根烟,顺便打个电话,却不想叶椀晨不知何时跟在后面追了出来,四下无人,他在我身后忽然问:“你们复合了吗?”
我回过头,手插在口袋里,叼着尚未点燃的烟没有说话,那个他口中的“你们”——我和谁,似乎已不需要明说。
他这么问我的时候我也这么问了我自己。
我和秦烬,我们会复合吗?
而我此刻其实并不知晓答案。
左右天平两端来回倾斜,似乎哪一边都占不了上风,于是堪堪维持在一个看似平衡的状态之下。
碎裂的东西若是重新拼起来当然未尝不可,费劲是一回事,能不能真的拼起来是另一回事,况且就算拼起来了,从今往后必然还是会想起它被血淋淋打碎时最可怖的样子,叫人心生忌惮,以至于曾经再美好的东西便也变得面目全非。
换个角度来说,拥有也许就是毁灭的开始,曾经我就用亲身经历验证了这句话。
人生有多少痛苦都来自于求而不得,我不强求,我不贪婪地去指望拥有不该是我或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自然就不会痛苦。
比如真心这种东西,如果拿出来换不到另一颗,还是尽早自己收藏保存为好,免得又叫人拿捏住把柄,伤心伤身。
天台上的风呼啸着吹过,许久后,我抽回思绪,答:“没有。”
这是实话,无须隐瞒。
叶椀晨却似在听到我的答案后表情显得十分意外,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有些弄不明白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只是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一次,我与秦烬复不复合也不关他的事,实在不懂他这么问的用意何在。
我直接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表情复杂地说:“您去照照镜子吧。”
我正要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的手顿了一下,满头雾水。
我怎么了吗?
我跑到卫生间,仔细端详着自己那张早已看过无数遍的脸,与平时没什么区别,西装革履,衣着妥当,一副很商务的样子,只是因为睡眠不足,眼下似乎产生了淡淡的并不明显的乌青。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实在瞧不出什么,我疑惑地回了办公室。
倒是周怡进来的时候也提了一句:“陆总,您今天看着有点不一样。”
我奇怪地问:“哪里不一样?”
她说:“不好形容诶……,呃,可能是变得比以前更有魅力了吧,刚才我路过看到好几个新来的小姑娘对着你脸红呢。”
我有些无语地听她拍我马屁。
这算什么,我又没去整容,难道还能换张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