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也坐在石凳上,他见到时年起身和时年握了握手。
这就是妈妈嘴里的“叔叔”,她的再婚对象。
他的样子远比时年想象中年轻,他一直以为对方会是个老头,但是并没有,这个叔叔看起来也就四十多的样子,身形健硕但是气质儒雅。
时年叫了一声叔叔,毕竟他可以和亲妈赌气但是没必要和陌生人赌气。
他来的目的很明确,之前在电话里也和时年沟通过了。
他想让时年帮帮水水。
他并没有说诸如“亲情”“血缘”以及“我是为你好”这类话。
他很干脆的说:“能不能帮帮我的女儿。”
他和时年说为了这个女儿他们心力交瘁,他甚至以为没有希望了,他想过给女儿成立基金会保障她以后的生活,但是他还是幻想着女儿以后可以融入社会。
可以自理,可以说话,可以有同学,可以有朋友,能感受亲情,友情,能对感情给出回应。
“我一度已经绝望了,可是那天我听见水水叫哥哥,我这个岁数了,还是忍不住哭了。”
“你叫时年对吧,小时,叔叔在这里求求你了,请你来和水水一起生活,叔叔知道你很为难,换做是我,我也难以抉择,但是叔叔没有办法,叔叔只能来求你。或者你看这样可以吗,你和水水先生活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你来定,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你可以随时离开,一段时间后你也可以自由选择是留还是走,叔叔绝对不会有异议。”
时年能来见面其实就是因为内心的摇摆,在还不知道妹妹是什么病的时候他曾做过最坏的打算,捐骨髓,割肝,割肾,他那时候就想如果是这些,他二话不说就给她,就当还他妈之前的养育之情了,自此大家两不相欠,他也不是冷血之人。
可是为什么“一起生活”这件事他却无法接受呢?
因为妈妈嘴里的一起生活,是一句假话。
一起生活等于解脱她对儿子的负罪感。
一起生活等于化解她对女儿的无力感。
时年更愿意听她和自己说:“你割个肾给你妹妹吧,她需要你救命。”
而不是:“人不需要两个肾,你割掉一个给妹妹你体重还能轻。”
他要的东西就是这么简单。
可他妈妈从来都不明白。
其实不需要找那么多理由的,时年想,我又不是坏人,我很自私,但是我不坏。
我只想被正视,仅此而已。
时年说自己要考虑考虑,水水的爸爸马上说当然需要考虑,我可以等你的消息。
“当然,如果你最后拒绝……你有这个权利,只是水水真的需要你,你看要不然你和水水一起去见见医生?听听医生的意见?我知道你也很关心水水,对不对?”
时年去了医院,见到了给水水看病的专家,专家说干预越早效果越好,现在这个年龄正是黄金期,他希望时年可以配合水水的治疗,这说不定可以改变水水的人生。
水水真的很乖。
她不仅叫了哥哥,还在时年的引导下完成了点头和摇头。
所有人都很高兴,时年也是。
在回去的路上时年就下了决定。
六个月,他给自己和水水六个月的时间,这六个月他会在水水家陪伴水水,不过他不能保姆式陪伴,他依然要上班要工作要社交,六个月后他就离开,但是他依然可以带水水去玩,也可以带水水去医院,他不会完全不管水水的。
水水的爸爸自然是高兴,他希望时年可以快点来,时年的房间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随时欢迎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