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现场多了某个让他不方便说出真相的人,调查员给了同事一个眼神,示意他带谭跃出去。
谭跃翻了个白眼,又实在解释不清,只能跟向思尧说:“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好好跟他聊,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说清楚就行了。”
带了偏见以后,调查员总觉得谭跃的每句话都隐含着威胁,等谭跃一走,马不停蹄地对向思尧提问:“请问他曾经在你不知情的状况下释放信息素吗?”
“啊?那都是之前了,他不是故意的。”这个问题可以回答,向思尧马上帮谭跃解释。
“那就是有。”调查员下了结论,“我听说你之前不堪其扰,还买过很多信息素消除剂,我们刚刚也在你的工位上找到了一些。是因为他在你身上留下了信息素吗?”
向思尧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你们是在调查谭跃吗?”
“是的。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向思尧觉得有些解释不清了:“消除剂是因为他留了信息素买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事吧。”
“怎么会不算大事呢?如果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在别人身上留下信息素,那就等同于性骚扰了。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是他威胁你了吗?他现在已经出去了,你不用有顾虑,都可以说出来的。”
“不是……你们可能误会什么了,我们是恋爱关系。”向思尧说,“他没告诉你们吗?”
“他当然说了。”调查员说,“但既然是恋爱关系,你应该不会买信息素消除剂。我想确认的是,那时候你们就已经开始恋爱了吗?还是说只是上下级?”
“……那时候还没有。”向思尧仍然不善于撒谎,每次都被调查员套出实话,虽然他加了很多补充和解释,但调查员并没有怎么听进去。
他甚至为向思尧感到悲哀,深深地同情这个Beta。同样身为Beta,他可以理解向思尧这种“自甘堕落”,对于无法散发信息素的Beta来说,他们总是更容易向往Alpha或者Omega,认为对方更具有性吸引力。所以哪怕遭遇信息素骚扰,某些不自信的Beta也会产生一种“他只是太喜欢我了”的错觉,而不去主动控告,反而陷入到恋爱的幻想中去,为对方不停解释。
等向思尧回来了,他会建议这个可怜的Beta去进行公益的心理治疗。
至于谭跃,他当然是建议先停职,再做进一步调查。
谭跃这样的人,居然都能升到律所合伙人的位置,这个世界让Alpha占尽了优势,的确需要管管了。
而谭跃,居然在听到对他做出的处理以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调查员勃然大怒,“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谭跃正色道,“我相信后续调查一定可以还我一个清白。”
“那我等着。”调查员冷哼。
“看来完全不分化还是不行,”程临深深叹气,“尤其是在外面生活,连被人用信息素性骚扰了都不知道。”
向思尧已经无力了:“他没有骚扰我。”
“那只是你认为。”程临说,“你还是不明白信息素代表着什么。其实不仅是你,很多人都不明白,现在才十年不到,等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以后,人类社会的形态会完全改变,兽性的本能会完全压制住人性。几千年的文明被彻底摧毁,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程临知道,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比如说,ABO的性别在人类身上开始分化,原本起码应该是更晚一些的事情。性别是不能被发明的,程临只是在研究中偶然发现,那个新物种,有六种性别的亚狼,之所以会出现变化,是因为在当地恶劣的环境下,种群的生育率快速下降,很多雌性不再交配。在这样的情况下,它们发生了基因突变,产生了新的性别,用信息素的强力压制,来让种群繁衍。
而这样的基因,居然在人类身上,也同样出现了。按照程临私下进行的推演,大概在五十年之后,才会真正形成新的性别分化。
“五十年之后,我连骨头渣滓都没了。”程临说,“哪里来得及,这种问题只有我才能解决。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问题制造出来,再去解决问题。”
向思尧非常不能苟同:“你解决了什么问题?对我进行人体改造吗?”
“哪有人体改造这么严重,”程临头也不抬,“是我们实验室的人都服用过的药物,能阻止分化。后来我们团队里有个人回来投案的时候,还把这个东西无偿交出去了的,不过他有些关键成分没说出去,效力减轻,就变成了抑制剂。”
向思尧以前只知道,抑制剂的出现是源自某位匿名科学家提供,却没想到,是在今天知道了真正的来源。
可这让他更加困惑了:“既然有这种药,为什么不把关键成分交出来,让所有人都不再分化了?那不就解决所有问题了吗?”
“你很矛盾。”程临有些无奈,“不让你分化,你不高兴,现在又觉得应该所有人都不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