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危趁机用爪子一拍,按住他的手腕,热烘烘的气息朝后颈扑上来,庄 从来不知道人也能完全变成精神体的形态,他对这个半人半狼的东西实在敬谢不敏,上次天山坠机,危机时蒋危在精神体形态下标记他,那种身体被刀劈开一样的痛至今历历在目,让他至死都不愿再回想。
蒋危好像有些迟疑,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把按着庄 的爪子收起了指甲,不断在他耳朵后面嗅来嗅去,尾巴跃跃欲试地绕着他的脚踝,在雪白的脚背上轻扫。
“你要是管不住那玩意儿,回头我就替你彻底管一管。”庄 一把攥住他的尾巴,狠狠地往床下一扔,咬牙道:“我一定帮你请给西米露动刀的医生!”
白遇河在监控室看戏看得差不多了,这才掏出钥匙开门,拿出一针管抑制剂,慢悠悠扎进蒋危颈侧的静脉里。
蒋危在床上扑腾了两下,尾巴一耷拉,闭上眼睡过去了。
为期四周的实验准备之后,白遇河要再一次给庄 注射R病毒,注射分三针,每针之间间隔五天,分十八天完成所有剂量的注射。
蒋危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实验本就一肚子火,听说又要给庄 乱打注射剂,蒋危直接去找了白遇河,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了一通,差点把那一桌实验设备都给他掀了。
白遇河抱着自己的宝贝,试图跟蒋危解释:“我需要一个最完美的变种人。庄 现在趋近完美,但精神控制能力还不稳定,在反复测试中,已经验证他的体质可以与R基因完美融合,再次注射一般不会出问题,不过是强化他体内的DNA浓度。”
“一般不会出问题?”蒋危一把揪住白遇河的领子,“那万一出了问题呢?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你怎么赔我一个大活人?”
白遇河被提得双脚离地,他看了一眼下面,颤巍巍地抓紧图纸:“实验都是我反复计算过的,至少有五成把握,万一出问题……我保存了他的基因序列,可以给你克隆一个。”
蒋危气得眼睛里冒火,差点一翻手把他扔出大门。
他去劝庄 撤回志愿同意书,反复晓以利害,说得口干舌燥连连喝水,庄 把手里的小喷壶轻轻放在窗台上,升起帘子,让模拟光洒进房间。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样子,自从我知道英才计划的初衷,我就每天都在后悔。”庄 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皱着眉,眼里厌恶的情绪不加掩饰,“我以为我在做对的事,我在维护我的警服警徽,我在为这个社会贡献一份微薄之力,直到接触真相,我才知道自己选错了路。”
光线落在他的颈侧,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一层淡金的柔光,蒋危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
“但已经选择的事就不能再回头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
“要是我这具身体还有点用,要是错误的开始,能有一个正确的结局,稍微回报一下我胸前这枚警徽,哪怕实验失败,那也算死得其所了。”
庄 展开手心,光线将徽章上的松枝盾牌逐渐点亮。
蒋危觉得那光像是从他身上散出来的,朦朦胧胧,照得房间都温暖起来,他试着去理解庄 ,但是哪怕弄懂了,也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庄 握了一下蒋危的手,手指在他布满薄茧的掌心轻轻摩挲,平和地说:“想开点,说不定注射完,我读心的能力更强了,以后上牌桌,还能帮你多挣点钱贴补家里呢。”
“老子没钱了吗,需要你贴补家用。”蒋危没好气地甩了一句。
虽然生气,但送上门的手不摸白不摸,蒋危反手捉住他的手,摸庄 的指骨,一根一根捋着玩他修长的指节。
第一针注射完那天,蒋危在实验室待了24小时,一直紧盯着仪表,直到各项数据稳定下来。
注射后庄 进入了很长的睡眠,蒋危回来时他还没醒,蒋危又去了趟食堂,提前跟做饭师傅打好招呼,做了庄 喜欢吃的,等他一醒就把水果清粥端到面前。
庄 望着盘子里新鲜的荔枝,突然想到很小的时候,他帮蒋危做作业,收取一串荔枝作为酬劳。
“你现在的工作报告也要秘书写吗?”
庄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让蒋危愣了半晌,继而回答:“当然秘书写。”
“那你给秘书剥荔枝吗?”
蒋危反应过来了,把手里正在扒的荔枝壳一扔,不大乐意地说:“你娘的,老子就没给别人干过这个!”
庄 不知道想起什么,低着头笑了一下。
前两针注射完无事发生,庄 一点异常都没有,平静得就像打了一瓶葡萄糖,第三针也是最后一针剂量加大,白遇河比较谨慎,提前做了好几次数据模拟,决定把时间退后一星期。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蒋危抱着庄 ,忽然听见他在被子里说了句话:“离实验还有几天,我想出去走走。”
蒋危拨拉着他耳后的碎发,发出一个疑问的鼻音:“在基地待得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