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男人也折身钻回了树荫里,说:“算了,把开阔地儿留给别人吧,反正我长得高,我儿子一出来就能瞧见。”
两人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之外显得格不相入,期间男人又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陈谴快要将尖领的珠子揪断线,远远地,终于见着校道上一个抱着书箱的高个儿,前拥后挤皆是蓝白校服的同龄人,他在当中分外鹤立鸡群。
还未招手,徐诀就瞧见他了,先是瞪眼愣了一下,随后风风火火地奔过来,跑动时额发颤着,箱子里的书也颠着。
还差四五步到跟前了,徐诀站定,“靠”了一声:“你俩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那边闹闹哄哄,他们这一隅却安静,陈谴难得无措,回想自己说了什么,他说他要来接对象?
徐寄风也错愕,他这人开明惯了,刚才说什么来着,说正常现象,能理解?
半晌无声,徐诀捧箱子的手都酸了,撺掇徐寄风道:“见都见了,不请个饭啊?”
直到坐进徐寄风的车里,陈谴还处于意料之外。
车厢闭合,凉丝丝的风拂在皮肤表层,陈谴夹着根勒紧的细带,里头还抹了痒药,坐得颇不自在。
身旁的人歪向他,贴着他耳畔,用气音浅浅地喊一句“姐姐”。
徐寄风在前面开车,路上拥堵,他观察完前方的路况就瞧后方的人况:“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徐诀好生冤枉:“我上回不是给你留了悬念么?”
“我还是更喜欢听明白话。”
“你教我做人做事要多思考。”
“你老爸天天在公司思考得脑子起火了回家还要饱受摧残啊?能不能让我的思维歇歇息。”
徐诀备考这段日子握笔握得长茧子的手指爬上陈谴的手,然后相贴着掌心扣住,当着后视镜中徐寄风的面:“那同不同意?”
车流时急时缓,徐寄风点着油门不上不下:“路是你自己的,我说不同意你就听我的?”
徐诀握紧陈谴的手:“那不能够!”
“不就是。”徐寄风无奈道,“我一个婚姻失败者难道还来给你指点迷津啊?”
徐诀安慰道:“没关系,你是养儿成功者。”
徐寄风说:“臭德行,我真不想瞧你。”
“那你还看!”
“前面都到食街了,我问问你们想吃什么不行?”
最后挑了个粤菜馆坐下,不过徐寄风忙,席间来电不断,话没聊上几句,菜也没吃上几口,到前台结了账就走了。
徐诀猛灌两口冷水,说:“我竟然就这么出柜了。”
陈谴净挑着清淡的菜吃,每盘都只吃一点:“轻不轻松?”
冷水压下过快的心跳,徐诀道:“一开始瞅见你们站一块儿我心都吊起来了。”
陈谴顺着话头问:“跟考试相比呢?”
“哪有可比性。”徐诀说。
吃了八分饱,陈谴搁下筷子,说:“那估摸着考得还不错。”
徐诀谨记着昨天进考场前收到的消息:“我这不是等着你给的奖励么。”
他向陈谴投以隐晦不明的眼神,从去年校运会就开始数日子,只为陈谴那句“我们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