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借的,师兄,”翁施说,“我想请教请教,我天天想和领导在一起,看见领导就高兴,还会和其他同事暗暗较劲,希望领导多关注我一些,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呢?”
“正常,你经历的这些我都经历过,并且还在经历着。生命不息,内卷不止,这就是工作的真谛。”师兄回复。
“那我做梦梦见领导也正常吗?”翁施越打字越是羞愧难当,“想和领导一起牢底坐穿也正常吗?”
“正常!很normal啊,”师兄十分老道地回答,“小翁,没想到你这么有上进心,amazing!”
师兄怎么也开始中英夹杂了?
翁施点开师兄的朋友圈一看,最新一条是“和业内HR大佬欢聚一堂,受益匪浅,向HR弟兄们学习【大拇指】【大拇指】【玫瑰】【玫瑰】【阳光】【阳光】”。
原来师兄是向HR学习了,好的不学坏的学。
不过翁施这下放心了,原来我是一个上进的Beta。
于是他躺回床上,抱着枕头继续“哼哼哈哈嘿嘿”,王明哲被他荡漾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说充实使人快乐,翁施算了算,那他一天有二十三个小时都挺快乐,还有一小时令他空虚、怅惘、低落和迷茫。
唉,他和偶像怎么还没见上面呢?
前阵子,尚队长前脚出差刚回来,后脚就碰上一起特大传销案,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带队蹲点调查去了,出现在局里的时间屈指可数,通常是回来做个汇报喝口水就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加上物证科这段时间也不清闲,翁施在鉴证室一待就是一整天,根本没机会去和偶像诉衷情。
翁施刚做完一起指纹鉴定,洗了手消了毒,精疲力竭地在工位上坐下,从笔筒里摸出来一把钥匙,“啪嗒”一下打开上了锁的抽屉 上上周宋尧照例去开组织部的思想大会,开会中途回来休息,又骂骂咧咧地挤了一大坨蜂蜜冲水喝。
翁施眼睁睁看着那甜蜜、粘稠、黄澄澄的蜂蜜涌进了黑色马克杯里,被温水吞噬,葬送了年轻的生命,可以说是饱尝心痛的滋味。
宋科长喝一次的量,够他细细品尝一星期了。
翁施痛在心头口难开,等宋尧走了,他立即把蜂蜜重新锁进抽屉里,暗暗发誓这回说什么也不拿出来摆桌上了。
而现在,他看着渐渐要喝空了的蜂蜜瓶,一时间悲从中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仿佛他和偶像的缘分,也像这蜂蜜一样见了底。
“唉,唉!”翁施浑身无力地靠着椅背,一个人唱出一首咏叹调,“唉……”
“干嘛呢?”宋尧从他身后经过,屈起两指在他脑壳上一敲,“唉声叹气的。”
翁施随口诌道:“我给大肥送丧。”
大肥是一只实验鼠,今早献身于科学,被宋尧剖了。
宋尧摊在沙发上:“你要不再给大肥定制一套高档别墅,烧给它。”
昨晚上新闻还说了,最近丧葬用品价格上涨迅猛,一个纸别墅,起码大几百。
翁施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在做述职报告:“大肥不需要别墅的。”
“你怎么知道?”宋尧吹了声口哨,“大肥和你说的?”
“那倒不是,”翁施认真地说,“因为大肥死得其所。”
“……”宋尧“扑哧”笑了一声,接着闭上双眼,“我眯会儿,你也歇二十分钟,一会儿小肥你操刀。”
大肥后面是小肥,还有多少小白鼠排着队,拿着死得其所的号码牌。
肖义宁和王冕被调去档案室整理卷宗了,整个物证科就他们两个人。
空气里安静的只有宋尧悠长的呼吸声,翁施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