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的代驾还没来,宋尧车停在桥底,倚着车前盖抽烟,抽着抽着忽然觉得嘴里有点儿苦。
虽说他们仨亲密无间,但再好的朋友毕竟是朋友,朋友间总是有界限的。阿楚和艾泽是爱人,他们有共同的家,阿楚喝多了淋了雨也没关系,家里总有个人在等着他回去。
也就我,回哪儿都一样。
烟快烧完了,烟屁股在宋尧指茧上烫了下,宋尧猛一下回过神。
操!我他妈又把自个儿自动代入男二位置了是吧,瞎几把矫情!
宋尧掐了烟,长舒了一口气,眼瞅着这雨越下越大,他心念一动,脑子里忽然跳出来一个问题:
小呆瓜早上晒的被单被雨淋着了吗?
宋科长这领导做的还挺有觉悟,工作时间以外尽量不找下属。下班时间了找人聊工作吧肯定招烦,不聊工作瞎扯淡吧,那白白占用了人休息时间,也挺过意不去。
但宋尧确实有点醉,鬼使神差地给翁施拨了个电话。
“宋老师?”呆子清清脆脆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宋尧说:“干嘛呢?”
“在看剧呢,”翁施格外兴奋,“男一号特别像你!”
宋尧一怔:“我还能当男一号呢?”
“当然啦!你就是男一号!”翁施毫不犹豫,接着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男一号的特征,“宋老师,你和男一号简直一模一样,高高的,还很英俊呢,做事情很认真,人缘好,大方,最关键的是 ”
说到这里,翁施顿了一下。
小呆子把他吹得天花乱坠,宋科长懒懒问道:“最关键的是什么?”
电话那头,翁施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两只手不自觉地揪着被单揉搓,耳根子红红的。
最关键的是,宋科长是我喜欢的人呀。
所以在我这里,我永远会选择宋科长,永远会把宋科长视作唯一的、最特别的、闪闪发光的男一号。
“最关键的是,”翁施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边咯咯笑边说,“宋老师,你要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人的男一号的,也许……”
声音到这里渐渐弱了下去,就和没什么底气似的:“也许那个人离你不远呢。”
那个人就是我啦。
翁施安静地听着那边传来噼啪的雨声,他蜷在被窝里,黑漆漆的,那雨声就好像是他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扑通
雨滴接连不断的往下坠,打在水泥地上“啪”地炸开,溅起花瓣似的碎珠子。
桥底下,宋尧倚着车,忽然觉得今天这阵雨不同于二十岁的那场雨,并不让他心烦气躁、心神不宁。
宋尧一低头,地上有个小水坑,倒映出他此时的脸,他才发现他竟然是笑着的。
“呆子,”宋尧问,“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翁施如临大敌一般,立即翻身坐了起来。
宋老师问我这个做什么?他要探查我的过往情史吗?他是不是听懂了我的暗示?
我该怎么回答?我要把我初一暗恋学习委员的事情告诉他吗?大二对心理学的一位师兄有好感这事儿说不说?
“我我我……我有吧?”翁施决定坦白,说完了又抓抓脑袋,挺犯愁,赶紧表忠心,“不过宋老师你放心,我现在不喜欢任何人了!我为物证科鞠躬尽瘁,我、我死而后已!”
我只喜欢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