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完单,宋科长转过头,对翁施说:“这么基础的问题都需要问,回去写检讨,周一交。”
“两位先生,”店员尽职尽责地做着推销,“A套餐从中份升级成大份,只需要多加三十二元呢,二位看需不需要升级一下呢?”
宋尧没说话,翁施抢着趴柜台上回答:“升级!升级到最贵的!”
宋科长欺负他,那么他就把宋科长吃穷。
店员看出宋尧才是付钱的那个,用眼神询问是否升级,宋尧笑着亮出付款码:“听他的。”
听我的?宋科长说听我的?
翁施接过爆米花桶抱在怀里,又高兴地露出笑脸。
宋尧一手拿着一罐可乐,见小呆瓜一副美得冒泡的傻样儿,没好气地问:“瞎乐什么?”
“爆米花好吃,”翁施颠了颠纸筒,“我高兴!”
宋科长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宋尧这三十来年就没见过翁施这样的人,简单的像一潭清水,一眼就能看到池底,心思全写在脸上,不用人猜;软和的要命,特别好欺负,任谁都想揉捏两下;他就算生气了也捱不过五分钟,甚至都不需要人哄,他自个儿不需要多久就又乐乐呵呵的;你给他一颗糖,他就恨不能送个蜜罐回报你,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真心,没有一丁点假意。
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宋尧还挺好奇。
翁施刚入职那会儿,宋尧草草翻过他的档案,记得他母亲似乎去世了,他是在重组家庭里长大的。宋尧猜想他应该是在这个家里收获了很多爱,因为拥有了消耗不完的爱意,他才总是毫无保留地面对这个世界。
“哎,呆子,”宋尧喊了他一声,“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翁施正欢欣地往嘴里扔爆米花,闻言动作一顿,爆米花在牙齿间“咯嘣”一声
呸呸呸,没崩开,忒硬!
“我主要是吃肉蛋奶长大的,”翁施看着纸筒里最大的一颗米花,上面裹着厚厚的金黄糖浆,怪晃眼的,“还有蔬菜和膳食纤维,必要时补充维生素。”
看他的表情是在笑,但这小呆子实在没演技,宋尧一眼就看出了他其实并没有笑。
“你还挺幽默,”宋科长说,“伸手。”
翁施抬头,伸出一只手:“干嘛?”
宋科长把右手的一罐可乐放到他手里:“太重了,你拿。”
“我抱着一大筒爆米花呢!”翁施不服气地嘟囔,“宋科长你太娇气了!”
“没办法,我就是娇生惯养。”宋科长脸皮比糖浆后,耸了耸肩膀。
翁施哼了一声,后脑勺突然一热。
宋科长用空出来的右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刚才小呆瓜垂头的那个表情,让宋尧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涩,他忽然很想安慰安慰翁施。
但宋科长情感经历匮乏,长这么大安慰人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于是没掌握好手劲,重了。
“你怎么抓我呀!”翁施瞪着他,咕哝说,“我就说了你娇气,宋老师,你心眼儿真是小。”
“我抓你?”宋尧的表情有些复杂,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你管我他妈这叫抓你?”
“我去店里洗头,洗头师傅都没你这么用力抓我。”翁施瘪着嘴。
操!他还委屈上了?
宋尧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把右手揣进兜里,迈开长腿大步走向观影厅,翁施赶忙小跑上去。
“亲爱的,你等了好久吧?”检票队列里一个女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