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子。”宋尧亲亲他的额头。
翁施说:“啊?”
“你爸爸和阿姨……”宋尧斟酌着说,“是什么性格的人?”
翁施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干嘛呀?”
“迟早要见的,”宋尧说,“先了解了解,好有个准备。”
翁施愣了两秒才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自个儿弄了个面红耳赤:“就是挺好的呗,正常人。”
“具体说说,”宋尧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别敷衍。”
“啊!”翁施低呼出声,扭了扭身子,不满地瞪眼,“宋老师,你怎么掐人!”
“掐你怎么了,”宋尧哼了一声,悄声说,“等会儿还要干你呢。”
他一说荤话翁施就没辙,瞪着一双圆眼,红着脸,支吾了半晌憋出来一句:“你再说,我就、就和你分手了!”
“不说了,”宋尧从善如流,“我不说,你来说,说说你家里的事儿。”
这没头没脑的,翁施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含糊道:“我爸爸有点严肃,我阿姨很温柔,是典型的那种贤妻良母,她生了我弟弟后身体不太好,就辞职不工作了,全心照顾家里。”
虽然翁施的描述非常平淡,但宋尧从中能听出来,翁施对他爸爸和继母的评价是非常正面的,但从种种细节来看,翁施在这个重组家庭里也许并没有那么被重视、被呵护。
“嗯,那弟弟呢?”宋尧问。
说起翁则,翁施的语气立即活泛了不少:“我弟弟特别活泼,而且聪明伶俐,他学东西很快的,三岁就能背好多唐诗了,会弹钢琴、拉小提琴,还学过画画,前段时间他还自学了吉他呢,而且考驾照也是一次就考过了!”
宋尧被他说话时的自豪劲儿逗乐了,想起这呆子对他弟是真没话说,每个月工资一到账,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弟弟挑礼物。他对自己节俭,对弟弟却是丝毫不吝啬,从社交动态上了解到弟弟最近喜欢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他想方设法也要买来送给弟弟,连宋尧有时候都忍不住吃醋。
“这么喜欢弟弟呢?”宋尧笑出了声。
“当然啊,”翁施嘿嘿笑,“那可是我弟弟。”
宋尧又抱着翁施走了两圈,忽然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弟弟学了钢琴、小提琴、绘画,那翁施呢?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只有弟弟一个人学了吗?
“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会乐器。”宋尧问。
“我本来就不会呀,我就会吹口哨。”翁施眨眨眼,突然惊慌地说,“宋老师,不会是你爸爸有规定,不会乐器的人不能和你处对象吧?”
“瞎想什么,傻蛋!”宋尧抱着他坐在沙发上,“那这么说,只有你弟弟学了,你没学?”
翁施摇摇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没有,弟弟小时候太捣蛋了,阿姨管不住他,才把他周末送去少年宫上课外班的。阿姨说我很乖,所以可以不用去。”
什么荒谬的理由,宋尧忍不住皱眉,搂着翁施的十指收紧。
“宋老师,你是不是觉得阿姨在欺负我啊?”翁施双手捏住宋尧耳垂,摇头晃脑地笑着说,“你肯定在想我过得好苦,在家被后妈欺负,天天做苦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人来救我。”
“你这呆子,”宋尧无奈,“被欺负了你也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逞强,也没有口是心非,我是真的觉得他们没有对我不好。我吃好喝好穿好,有自己的房间,生病了有人带我看病,过节有人给我买新衣服,已经够好了。”翁施十分坦然地说,“我本来就不是阿姨的亲生孩子,和爸爸分开了好多年,在一起生活后难免生疏,没有那么亲近。他们更偏爱弟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人这辈子要爱很多人,爱本来就是要分次序的。我和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我知道我爸爸是爱我的,阿姨也是爱我的,只是我在他们心里排到的次序没有那么高,不过这也很正常。”
宋尧明显一愣,原来翁施并非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其实比谁看得都明白、比谁想得都通透。
于是宋尧也不再多问,只是偏头亲了亲翁施侧脸。
翁施在心里悄悄地想,如果爱是有次序的,那他在宋科长心里,究竟可以排到第几位呢?
在小时候,翁施也想过如果他再懂事一点、乖巧一点,也许他在爸爸和阿姨心里的次序就能上升一些,但十五岁那年忽如其来的灾难让他明白,无论他做得再好,他都是争取不来的。
所以他放弃了,出院后他开始住校,开始想尽办法攒钱,开始渐渐淡化和家里的联系。
翁施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做这样的争取了,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也不会有好的结果。但是他太喜欢宋科长了,喜欢到宋科长对他笑一笑,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豁然开朗,所以他鼓起勇气再争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