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追赶玩乐的小孩子躲了起来,他们看多了催债人,对穿着黑衣服高高大大的男人没什么好感,有的只是恐惧。
关渝舟停下脚步,颔首回答道:“是的,我在找一个人。”
本来只是试探性的话,一听到答案后那女人顿时警惕了起来:“你找什么人?”
“一个男孩子,姓介。”
“姓介……”那女人想了又想,和旁边坐着的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想起住在这里的人谁姓介。不是熟悉的人被找上门,显然她们也稍微松了口气,摆手道:“那你可能找错喽,我们这里没这个人,小孩子嘛要不然就都在这里,要不然就打工上学了,你找不到的。”
“没这么小。”关渝舟看了躲在角落里五六岁大的孩子们一眼,“二十岁出头,读大学的年纪,比较高瘦,您见过吗?”
“二十来岁的人……啊,好像是有一个,姓什么就不知道了,来这没多久,是不是那个看上去漂漂亮亮的?”
一谈起长相,旁边也有人有反应了,顿时两三张嘴抢着说话。
“一年轻小伙子吧!长得像女孩子,出门也没见他笑过,独来独往的……”
“他住在那边儿,之前捕鱼的人搭的一些房子里,后来人都搬走了。”
“那小孩儿奇奇怪怪的,平常穿的也干净利索,但不见他父母啊,是一个人到咱们这儿的?不上学吗?”
关渝舟又简单问了些问题,这些人对介诚并不熟悉,但除了夸长相以外,说的都是一些难听话。
可能是心理上的不对等,让她们对能够自给自足供得起日常开销的人有些敌意,竟还有人边打量关渝舟边说道:“我听有人说他是个嗑佬儿兔,您这大老远都找上门来了,他还真就干那事的?哎呦呦,看上去不像啊,多白净一孩子,啧啧啧……”
嗑佬儿兔在本地的土语中是卖身的意思。
关渝舟皱了下眉,转身朝那片房屋所在的草坪走过去。
有个男人手里拿着工具,慢吞吞地蹲在地上钉木桩。余光瞥到他了,将嘴里叼着的牙签变了个方向,并没抬头打招呼。
关渝舟在一旁站了一会,拆了口袋里的烟盒,给他递了根烟。
男人看上去年龄不大,身上的皮肤很粗粝,平常没少做一些风吹日晒的活。眼皮底下出现了一根烟后,他这才转过头瞅了面前人一眼,伸出手将它接了过来。
“您住在这里多久了?”
关渝舟将火机抛出去。
男人不慌不忙地点燃烟头,把牙签换成烟嘴用牙齿咬住,吸过一口后说:“港口不行后就在了。”
关渝舟点点头,站在一旁同样点了根烟。
两道袅袅白雾弯曲着向发白的天而去,烟即将到底时,男人模糊道:“刚听那些大嗓门娘们儿说了,你是来找人那个男孩的?”
“您知道他住哪?”
“知道。”男人把烟头掐灭在潮湿的土地里,用拖鞋在上边儿碾了碾,抬眼后额头上挤出道道沟壑,“你是他什么人啊?”
关渝舟道:“只是认识。”
“朋友?”那男人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松口了:“仔细想想,他那种孩子认识你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看见那边的树了没?他就住在树后边儿的房子里。他刚来那会儿第一个说话的人就是我,问我哪里的房子最清净,我给他指的路。如果你真是他朋友,刚才那些娘们儿说的话也别太往心里去。”
关渝舟并未多说什么,将那包烟留下,朝他指路的地方走去。
房子从外看上去并不大,门不出意外的从内上了锁,窗户也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压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屋外的一圈地被打点得还算干净,有几盆稍微蔫吧的植物被摆在门口,旁边还用钩子挂了个崭新的洒水壶。
那男人许是没事做,又许是想多和人说说话,从后跟上来了,嘴里念念叨叨的:“他白天从不出门,都天黑出去凌晨回来,久而久之大家碎言碎语也就多了。我每次看见他只在我早上起床后,每隔两天就得去老远的菜场上买菜,到早了有漏子可捡,偶尔他也会给我一点钱让我捎他一路。”
关渝舟随手敲了两下玻璃,“您锤子借我用一下可以吗?”
“做什么用?”男人边问,边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