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真实又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一个正在被通缉的要犯偷到了什么稀世珍宝,招摇过市,拥有着,又正在失去着。
明明知道永远不被逮捕、永远占为己有的可能性极小,却还忍不住妄想着那一点侥幸。
是不是太可笑了?
她情绪起伏,笑意淡了许多。收回手,她转身回到桌前,把糕点的盒子都打开,招呼大家先吃,而后自己去到了床头放置行李箱的地方取充电器。
充电器连上手机,手机一开机,一联网,岑露白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我到酒店了。”她报平安。
消息是一分钟之前。
姜照雪微咬下唇,斟酌了好几秒才打:“那就好。”
“花和糕点我都取到了,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锦囊我也打开了,印章也很漂亮,谢谢你。”
岑露白过了几秒回:“喜欢就好。”
姜照雪试探:“上面刻着的是‘时安’吗?”
岑露白没有犹豫:“是啊。”她玩笑:“能看得出来,看来我刻得还不算太糟糕?”
语气轻描淡写。
姜照雪怔愣,过了两秒才回:“明明刻得很好。”
岑露白回了个笑脸,算是领受了。
姜照雪也回了个表情。
对话框就此静默了下来,姜照雪微微失神。
她没有从岑露白的文字、回复速度里找到一丝一毫能佐证她今晚浮想联翩时猜测过的,岑露白对她也有一丁点不一样情愫的可能。
她眼眸黯了下去。
沈奕喊她过去吃糕点,她和岑露白说了声,放下手机过去意思性地吃了两口,终于绷不住地找了借口先卫生间洗澡。
她试图用清静的空间和微凉的水冷却自己的情绪,可水从头浇下,有些一直隐藏在龟裂旱地里的东西反而随着湿润愈发显形。
她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再进入一段感情的抗拒,好像早已经从抗拒感情的不确定性,变成了抗拒感情的无结果性——她不抗拒和岑露白谈恋爱。
可她抗拒喜欢岑露白这件事。
因为她知道岑露白不会喜欢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舍不得什么,明明说服自己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明明从头到尾,岑露白其实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暧昧的事情。真要说暧昧,最暧昧的可能也就只有今晚的这一方印章有些许巧合。
可岑露白的反应那样大方自然,根本就是她多想了。
除却那日话剧里的引申含义,“时安”这两个字作为闲章送朋友,也是完全合乎礼仪的。
岑露白对着她有过的那些温柔和体贴,更完全可以是因为她对待朋友的一贯周到和好修养。
甚至,岑露白的取向都不见得是喜欢女生的。
她分明地给自己列举了无数条岑露白不可能喜欢她的证据,可心底里却仿佛还是有一簇小火苗不肯熄灭。
她心神不宁地再一次失眠了。
闭着眼睛背史记,不知道背了多少篇,好不容有了一点睡意,迷迷糊糊间却做梦了。
她久违地梦到了明妍,梦到了明妍婚礼的那天,梦到自己是怎样欢喜地下机,抱着给最近有点闹别扭的恋人惊喜的心态,迫不及待地打出了那通电话,而后怎样地变成了一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