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雪不受控制地在她指尖下颤栗。
夜色为岑露白渡上了一层迷蒙的滤镜,使她从来明净出尘的面容,仿佛也沾染了人间的颜色。
依旧如莲,却不再是天山清冷的雪莲,而是如暗夜里她触碰过的那株红莲般,灼灼其华。
姜照雪心荡神摇,忘记了回答。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蔓延。
也许是下一秒,也或许是下下一秒,姜照雪怀疑自己就要失控,岑露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震耳发聩。
姜照雪猛然惊醒,仓皇地后退了一步。
岑露白摸着她耳朵的手落空,也不动声色地恢复清明容色。
刚刚有过的微妙气氛宛如幻觉。
姜照雪迟到了太久地答话:“是水蜜桃味的。”
岑露白收回手,点点头。
姜照雪不敢再看她的脸,表示:“你先接电话吧,我去洗澡了。”
岑露白淡淡“嗯”了一声。
姜照雪快步逃离。
岑露白目送着她的背影,眼眸深深,半晌,抬手抚唇,无声又温柔地笑。
浴室里,姜照雪把匆忙从行李箱里取出的换洗衣物在置物架上放好,转身半靠着洗手台,也抬手摸刚刚被轻触过的下巴,久久没再动作。
灯光明亮,把一切显露无疑,不远处干湿隔离的玻璃隔断上清晰地倒影着她的面容。双眸洇水,似欲说还休,是无法遮掩的情动,姜照雪狼狈捂脸,周身热意久久不散。
幸亏光线不足,岑露白应该看不清楚,她自我安慰。
可刚刚岑露白朦胧的面容上,真的没有一丝丝情愫吗?
姜照雪咬唇,思绪变成一团乱麻。
拍合照身体要亲近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亲到她的下巴也大概率是因为她突然抬头,岑露白收力不及,情有可原。也许是气氛使然,她的主观让她无中生有,给岑露白涂上一层幻想暧昧的色彩?
姜照雪抽丝剥茧,摇摆不定,越来越担心自己的胡思乱想会变相成为一种自我攻略,让自己一厢情愿、越陷越深。
但有些渴望也愈来愈明晰,像一颗不知道何时落下的种子,在冬风春雨中顽强生根、萌出嫩芽,让她百般自欺,也不得不正视它的存在——她好像生出了另一种害怕。
害怕错过岑露白的信号,错过可以靠近的可能。
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种东西。
她颓然地放下双手,纠结不出结果。
早知道当初选修课学周易的时候,她应该上点心的。求神问卦好歹比数花瓣问“有可能、没可能、有可能”要靠谱一点吧。
姜照雪在心底发出哀鸣。
大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洗完澡,稍稍收拾好心情能面对岑露白了,岑露白已经收起单反,端坐于长桌前办公了。
似是听到她出来的声音,她旋转办公椅,回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表示:“照片拍得挺好的,我修了一下,发到你微信上了。”
姿态优雅,神色淡然,仿佛刚刚发生过的所有互动对她来说确实都只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没留下一丁点涟漪。
姜照雪情绪微微沉,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