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例外。”岑露白补充。
姜照雪迟疑:“嗯?”
岑露白笑意明显了些,示意:“你看对面。”
姜照雪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语移动。
旅馆正对面是一树树盛放的桃花,桃花树下有一栋民居,民居的院子里,落雨的房檐下,有一个看上去不过五六的小女孩正在与一个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老人嬉闹。
像是在玩翻花绳的古老游戏。
一只黑色的小狗趴在她们脚下,时不时地摇摇尾巴,舔舔她们的脚丫。
是再寻常不过,也再温馨不过的场景。
姜照雪忽然想到什么。
果然,岑露白说:“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那时候,我外祖母也教我玩过翻花绳。她还喜欢在下雨天给我讲故事,我经常一边听她说,一边听雨声,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她语气里有很淡的怀念,姜照雪听得分明。
她心上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和柔软。
犹豫再三,她没有忍住,咬唇问:“可以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吗?”
岑露白低眸,有好几瞬没有说话。
姜照雪心不自觉提起。
怕是冒犯,她几乎要萌生退意了,岑露白终于开口:“你最近对我好像很有好奇心?”
她伸手轻撩她耳侧被风吹乱的发,深深地望着她,不像是被冒犯的不悦,倒像是隐有深意的探究。
甚至是逗弄。
姜照雪喉咙发紧。
岑露白这算不算是在撩她?她心跳怦然,险些要败下阵来,逃避说“不方便也没关系的”,可想到中午吃面时确定的那件事,她又生出点底气。
她鼓起勇气,第一次试图撩回去,玩笑:“不可以吗?”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这什么自以为是、恃宠生娇的语气。羞耻感爬过全身,她脸红到脖子,不敢再细看岑露白的表情,转开了头,状若自然地望着远方。
岑露白会不会觉得她莫名其妙、没有分寸?
岑露白却在她的心跳声中回:“当然可以。”
她似乎在笑,语气低柔。
姜照雪心一下子落到实地,甜意蔓延开来。她努力地要藏住太过不矜持的笑,却还是有喜意从眉梢眼角泄露出。
岑露白跟着扬唇。
她手落在姜照雪的肩上,停靠两秒,克制地收回,蜷起五指,和她一起远眺:“我七岁以前,只见过一次我父亲,几次我母亲。”
姜照雪不自觉屏住呼吸,回眸看她。
岑露白神色平淡,语气没有起伏:“我母亲怕把我交给岑家以后,就会被岑家抛弃,所以在庄心云还没有怀岑潜前,岑家对外公开了我的存在,想把接我回去时,她一直找借口推脱。她希望着有一天能够借由我,甚至,借由她再生一个孩子,成为岑家真正的女主人。”
“可惜,她如意算盘没有敲响。最后,岑家连我也不需要了。”
“她自知无望后,就放弃我,放弃岑家,把我交给我外祖母,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
“逢年过节,很偶尔的,她会想起过来看看我们。”
“四岁的时候,她出意外去世了,我便与外祖母相依为命,生活在老别墅里。”
姜照雪目不转睛,听得专注,神色里有自己没有察觉的心疼。
她疑惑,岑遥呢?岑遥不是她同父同母的妹妹吗?可她没有问出口。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