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出口。
她只能说:“……说了很难听,很不尊重人的话。”
越说到后面,她声音越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充满痛苦。
那是她从小到大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凭什么要被他辜负还要受他侮辱。
她抬手捂住眼睛,泪却还是顺着她的两颊滚落,不甘又无力。
姜照雪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抬起手轻轻地拍她后背。
认识容稚不久以后,她就知道容稚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很照顾她、刚从电影学院毕业不久的邻居家姐姐。
她说她是因为不想姐姐总被人欺负、总被抢角色才来学编导的。她希望她以后能成为大导演、名编剧,让她的姐姐想演什么演什么,全是女主角。
说这话时,她眼睛亮亮的,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稚气和勇气。
姜照雪不反感和这样单纯又执拗的人交朋友,某种程度上,她觉得容稚和自己有点像。
只是越熟悉,她越发现不对劲。从容稚每次提起谈殊如时明显不一样的语气和神采里,她猜测容稚暗恋她。
可是容稚一直藏着,姜照雪便也没点破。
第一次证实这件事,是谈殊如交第一个男朋友上娱乐新闻时,容稚来找她,什么都没说,哭了很久,哭得姜照雪都替她心酸。
她什么都没问,陪着容稚呆了一个下午,而后怕她心情不好,时常约她出去采风,到处走走,转移她的注意力。
也许是那段时间无声的关怀和照顾,让容稚彻底信任了她。
后来某一天,某一个不怎么不特殊的时候,她们又聊到了谈殊如,很自然地,容稚就说:“其实我喜欢谈殊如,不是对姐姐的那种喜欢,你知道吗?”
姜照雪应:“我知道。”
两人相视而笑。
这些年,她是一点点看着容稚眼中的光是怎么随着谈殊如与前男友分分合合、与新男友恩恩爱爱明明灭灭,最终暗下下去的。
不知道容稚在等她,不是谈殊如的错。谈殊如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说了也没用。谈殊如不喜欢女人,容稚一直都知道。
这是一个无解的结。容稚不肯放下,谁都帮不了她。
姜照雪在心中很沉地叹气。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地往电梯里走。
电梯在容稚租住的十五楼停下,姜照雪问:“你要告诉她这件事吗?”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容稚没有马上回答,似乎也很犹豫。
正缄默着,走过一个拐角,一抬头,两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一个戴着帽子,围着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也依旧难掩殊色的女人正站在容稚公寓门口。
只肖一眼,容稚就认出了那是谈殊如。
姜照雪也猜出了。
谈殊如也看到了容稚,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瞬间泛起水波,快步朝容稚走来,摸容稚的头,又摸她的脸,紧张地问她:“没事吧?他打你了吗?打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