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纳大厦一楼的大厅,姜照雪怀抱鲜花,噙着和软的笑意,与前台打过招呼后,被前台殷勤地领着去往高层专用的电梯,准备直上二十八楼。
十米开外,明妍拿着合同,指尖用力得泛白,阴沉着脸,自电梯下来,高跟鞋踩得“噔噔”作响。
路过前台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她听见有人在议论:“刚刚那个就是岑总太太吗?她好漂亮啊,这是不是岑总太太第一次来公司呀?”
下意识地,她脚步顿住,心脏狂乱地跳动起来。
她回过身看向自己刚刚出来的方向——还没到下班时间,大厅里空荡荡的,闸机内并排安放着的三部电梯都是闭合着的状态,连个等电梯的人影都没有。
“好像是呢,我也是第一次见。”前台本不大的闲聊声被安静的大厅放大,显得格外扎耳:“她真的好有气质啊,比我之前接待过的好多明星都好看啊。”
“那今天是什么风把她吹来的啊?”像是下来取文件的职员,一边签着名一边好奇。
“应该是来给岑总过六一儿童节的吧。”领着姜照雪去乘电梯的前台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渐行渐近。
明妍条件反射地顺着声源看去,终于在另一侧独立的高层专用电梯里看见了即将消失在轿厢门缝后的姜照雪明净如画的半张脸。
只一刹那间,心脏剧烈鼓动的痛意合着血液逆流的愤怒直冲明妍的脑门,让她头脑发昏、视野发黑,险些站不住身子。
她忽然想不起来,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姜照雪了。
也忽然想起来了,她第一次见到姜照雪时是怎样的心情——那份她已经忘记了很久的心情。
原来第一眼就心动的人,不论过了多久,再次看见,还是会心动。
“哇,这么浪漫的吗?”前台的说笑声还在继续,“也就岑总太太敢把岑总当小朋友看吧?”
明妍脑袋嗡嗡作响,一种像是不甘又像是屈辱的情绪猛然像火一般在她胸间炙烤、灼烧,让她浑身泛起痛意。
她承认她在上一段感情里是做得不够好,可她也是真的喜欢过姜照雪、真心为她努力过的啊。
放弃姜照雪,她也不是不痛苦过、不难过的,可现实如此,人总不能一直天真,一直活在自己给自己构造的真空世界里啊。
这两年午夜偶尔梦回,她也会想到姜照雪,想她过得好不好,应该是好的吧?她自以为她们分开后,都找到了各自人生更好的归宿,也自认为自己是真心祝福过她,放过了她,盼望着她们俩都能在各自的道路、各自的人生里都能好好地过的。
作为前任,她从未再打扰过,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岑露白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审判她、玩弄她、羞辱她,最后还能收获姜照雪这样全心全意、干干净净的爱。
她是不够真诚,可岑露白又比她高尚到哪里?
她难道就没有强取豪夺、欺骗姜照雪吗?
就凭她比她有钱有势,所以就可以把这一切欺瞒、伤害包装得天衣无缝、清清白白吗?
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怨愤扭曲了明妍的面容,烧断了她的理智,驱使着她快步朝姜照雪所乘坐的电梯口跑去。
“照雪!”她厉声大喊,引来了全大厅职员的注目。
可电梯门还是先她一步地闭合上了。
姜照雪显然没有听见。
明妍目眦欲裂,顾不上审时度势,本能地疾步往前追,保安见势不对,连忙小跑过来伸手拦住了她:“女士,抱歉,这个电梯不对外开放,请
出示您的身份。”
明妍虚张声势:“我是刚刚上去的岑总太太朋友,我和她一起过来的。”
保安不为所动:“女士,抱歉,我们也是按规章做事的。不然您稍等一下,我们向上面请示一下?”
请示什么?岑露白怎么可能再让她上去?
明妍知道这里说不通了,干脆转身,想从另一边的普通电梯上去。
没想到前台也发现了不对劲,非常尽职地跑出干预:“抱歉女士,我们公司是不对外开放的,您要上去,需要预约登记。”
明妍恼火:“我刚刚才下来的,你没看见吗?!”
前台不卑不亢,保持微笑:“我看见了,抱歉女士,因为您出来了,所以您要再上去,我们需要再向上级请示一次。请您谅解,我们也是没办法的。”
铜墙铁壁,明妍无计可施,知道今天是上不去了。
钱也还没有拿到,撕破脸,逞一时意气没有意义。
她后槽牙咬得发痛,把手中的合同捏得“嘶啦”作响,深深吸一口气,找回理智,满目阴鸷地转身离开了。
岑露白,我不配拥有的爱情,你就配吗?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全身而退!她在心底里发誓,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电梯之上,姜照雪一无所知。
她整理了一下花束,对着轿厢壁检查了一下仪容,保持着好心情,春风满面地从电梯里出来,边走边对认出了她、和她打招呼的职员们点头致意。
在所有经过的职员八卦、惊艳的眼神中,她落落大方地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总经理办公室外,秘书和助理连昕正在办公桌前忙碌,一听到脚步声,她们抬起头,见到是她就睁圆了双眼,张开口要低呼:“太……”
“太”字刚发了个短促的单音,姜照雪便弯着眸比了个“嘘”的手势。
温婉亲切,明秀可人。
连昕和秘书都立刻噤了声。
“太太来给岑总送惊喜的吗?”秘书性子比连昕活泼,先前在交际场合里接触过几次姜照雪,并不拘束。
姜照雪笑着没否认。
她看一眼办公室紧闭的门,轻声问:“露白在忙吗?方便我进去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