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的屏幕亮起,播放列表里,只存放着一个没有命名的音频。
她不自觉地攥起五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开了音频。
音频里传出一段略显嘈杂的白噪音,而后,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声:“照雪,我是明妍,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再会。”
她久违地用着不与她吵架时,温声细语、仿佛蕴着无限温柔的声线说话。
一刹那间,姜照雪身体又产生应激反应般的
难受。
她强忍着不适,紧抿着唇往下听,听见她说:“我被岑露白监视了,所以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我已经离婚离开北城了。这段音频,辗转寄出,是为告知你一些真相,同时,寻求一些庇护,求你帮帮我。”
倏忽间,姜照雪懵住,怀疑自己的语言听读神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她怎么会听不明白明妍在说什么。
露白监视她?她在说什么鬼话。
可她的鬼话还在继续。
她说:“照雪,你是不是以为你找到了一个真命天女、真心爱你的人,就像我曾经也以为我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可事实上,其实我们都被岑露白耍得团团转!”
她的声音里有咬牙切齿的痕迹:“照雪,你知道岑露白为了得到你有多卑鄙吗?她雇佣了一只鸭,对,就是你想的那种鸭,那个后来和我结婚的,我的丈夫李炎。”
“她把他包装成了他们百纳子公司的高层,有钱有势,浪漫多金,在你留学期间,对我百般讨好,穷追猛打,让我一时鬼迷心窍了。”
“照雪,我有没有真的爱过你,我不相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爱你,我怎么会苦追你一年,只为你回头看我一眼;我不爱你,我怎么会不顾一切,为你出柜,和家里人僵持不下;我不爱你,我怎么会选择不再往上读,只希望早点工作,早点经济独立,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一点。我只是在往前走的时候,渐渐地找不到了走下去的信心了。”
“我爸爸意外受伤以后,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去世以后,我家里背负了太多的外债,我的叔叔伯伯都在逼迫我和我妈,想强占我爷爷奶奶本该分给我爸爸的房产和田地,我们孤立无援,势单力薄,我妈妈总在说,这个家里还是要有一个男人的,有男人的话,他们就不敢这样欺负我们母女的,我从前不信,可现实却给我打了一个当头棒喝。李炎一出现,他就轻而易举地帮我解决了这些难处,像天神一样,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感动了,现实也太难了,你离我也太远了,我实在撑不下去了,才选择了逃避。”
“可我又舍不得你,所以我一直拖着不敢告诉你。是我太软弱,太贪心,对不起你。”
“可是,照雪,无论如何,我罪该至此吗?我对不起的是你,她岑露白有权利这样糟蹋、作践我吗?她有这样的权利审判人心吗?!”
她声音里的哭腔明显了起来:“我的一生都被她毁了,毁了!我想起来我这两年的婚姻生活,我就恶心得想吐,我甚至不敢去医院查我是不是还是干净的,我有没有得传染病。”
“我唯一还能庆幸的居然是,我没有怀孕,我还可以不顾一切地逃离,不必为一条无辜的生命揪心。”
“照雪,这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真的爱你的人会做的事吗?”
“没有她的蓄意设套,我们不至于走到这样的地步啊。岑露白在找人勾引我,糟践我的同时,难道就不知道这样也是在侵犯你,也会让你受伤吗?可她为了自己,为了得到接近你、占有你、征服你的机会,她还是做了。”
“这真的是爱你吗?我不相信。”
“照雪,像她们这种出身的人,根本没有真心,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根本不把别人的人生当人看。她最爱的只有她自己。我已经清醒了,我的下半辈子已经毁了,我不想你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被我伤害过一次已经够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你的未来应该是海阔天空,光明洁净的,而不是被这种冷血肮脏的人当成玩具、禁裔一般困囿于虚情假意之中,永不见天日。”
“照雪,对不起分开时我没有
体面地与你告别。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如果还有一丝丝对平常人的怜悯和善意,就帮帮我。如果你和岑露白之间还有一丝丝情分,如果她还有一点点对你的真感情,请你让她收手、放过我吧。我不会再打扰你、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给我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