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宠物才会不计回报。
他被杨远意的豢养短暂蒙蔽,以为这就是“爱”。
他当自己是一只空荡荡的瓶子,裂痕尚在,却敢对杨远意说了好多,喜欢你,爱你,我想当你的唯一。这些话是一块一块的石子,装在他身体里,支撑他下一次继续说出口,直到与瓶口齐平,再把自己完整的爱都送给杨远意。
可惜石子再小也有罅隙,杨远意的回应是水,灌注他,圆满他。
杨远意像个大公无私的奉献者,将方斐喜欢的一切都无条件给了对方,然后说“你不需要为我做出改变,也不需要为我牺牲”。
他们并不彼此需要。
他说分开,杨远意确实难过了,但他伤到了杨远意吗?
恐怕没有吧。
他毫不怀疑自己话说得那么绝一走了之,杨远意至多难受一晚上。
方斐不想再猜杨远意的心了。
反反复复从那么多“如果”里找接近真实的可能性,这太累了,他总有一天会把自己折磨发疯,精疲力竭,失去所有热情与信任。
他控制不住地爱上了杨远意。
所以得到承诺、宠溺、照顾与温存以后,得不到爱,还不如什么都没有。
等待唐澳的这段时间足够方斐完全恢复平静,一年多以来的高强度工作和不间断拍摄让他学会了如何短期内收拾心情。
只是脸色依然不太好,唐澳见他,担心地问:“哪里不舒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可能有点感冒了,头晕。”方斐娴熟地找借口。
唐澳不疑有他:“那我送你回酒店去。”
“姐。”方斐顿了顿,带着点请求的意味,“能不能另外找一家酒店?”
“为什么?”唐澳习惯性反问完有了猜测,“你不和杨导住在一间,是怕被拍到还是你们闹矛盾了?”
方斐:“我们可能要分手了。”
“可能?”
“我们分手了。”
他说完,仿佛陈旧血液停止输送,全身在失重感中飘了一秒。
不是分开,是分手。
原来坦白也不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
车内是诡异的寂静,方斐扭着袖口一颗扣子,良久才听见唐澳重重叹了一口气:“阿斐,我不希望这个决定是因为任性做出的,得罪杨远意,对你现在的事业发展没有任何好处。哪怕是我,很多地方也没法帮你。”
“我知道。”方斐说,他体温有点升高,“所以我打算退出《落水》剧组。”
适才松缓一些的气氛顿时又近乎凝固,前排司机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车速却慢下来,连他也不确定目的地了。
逐渐离开市中心,深夜,行人稀少,店铺要么已经关门,要么在打烊边缘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偶尔有家里待不下去的失眠者还在街边发呆,蹲着,坐着,抽烟,打电话,埋在手臂里放声大哭。
夜风吹入窗,在耳畔呼哧作响,仿佛极力压抑的咆哮。
车开上了立交桥,唐澳说:“你确定吗?”
“违约金我会自己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