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你爱着的时候,才明白痛失所爱的痛苦。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林瑾瑜在幽咽的萨克斯与钢琴间奏中远远看着张信礼,终于红了眼眶,他不是女孩,张信礼不爱他,这个世界上,他是一个孤独的异类。
“他不爱我,尽管如此……”那些莹莹浮动着的光点在歌词周围跳跃,每一句都击中在林瑾瑜的心里。
“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他觉得他的学生时代,他的少年时期,他藏在心里隐秘而窃喜的柔软爱情,都将随着这首歌的结束而提前划上句号。
他想冲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拥抱张信礼,想吻他的脸颊、他英气的眉毛、他宽阔的胸膛与唇线分明的嘴唇。
那些没有结果的爱恋即便不能发芽,也请别悄无声息地死去,至少让它留在大家的记忆里……但他不能。
他想放声痛哭,却也终究不能。
第145章 我们花时间长大,只是为了分离?
张信礼去车站那天是个平静的周一,一个星期的第一天,上帝说“要有光”的日子。
这天上午林瑾瑜完成了期末考,考了他高中入学以来最差的一个成绩,中午赵叔开车进学校帮他整理宿舍、搬东西,一摞摞比人高的书看着都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室友们纷纷和他打招呼说下学期见,人一个接一个走了,原本挤挤攘攘的寝室一下空了下来。
“走吧,”赵叔把装满了书的塑料箱子搬到后备箱:“吃个饭,去看看爷爷。”
“嗯。”林瑾瑜点头。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ICU病房是和外界隔离开的,一扇厚重的自动门隔绝了大部分视线,正是送中午饭的时候,外面等候的休息凳上挤满了人。
林瑾瑜跟着赵叔,从一排抱着保温桶的叔叔阿姨、大妈大爷中间走过去,在尽头的凳子上看见了他爸妈。
“来了?”林怀南站起来:“进去吧。”
ICU原则上是不准家属进入的,但大部分医院也没有那么死板,在病人有重要事项交代,或者某些重大变故即将发生的时刻,会让家属做好消毒防护之后进去看一次。
张信礼不在这里,林瑾瑜没跟他爸说什么话,去门口等着,不多时有值班护士过来摁了密码带他们进去。
他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莫名觉得无比压抑,医生护士各司其职,写记录的写记录、看电脑的看电脑,林瑾瑜穿着消过毒的褂子,戴着口罩,穿过几道门,看见了他的爷爷。
透明的氧气面罩占据了他大半张脸,床边架子上放着保温桶,床脚那张卡片上写着:病危、普食。
妈妈在一旁站着等他们,做护理的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她正柔声询问林爷爷是否要现在吃饭,见林怀南他们来了,提醒道:“爷爷,你儿子来啦。”
林瑾瑜看见病床上,他的爷爷,他干部退休的爷爷,那个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费了些力气才睁开布满褶皱的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爸,”林怀南朝自己的爸爸打了招呼,然后询问主治医生:“情况怎么样?”
那个约莫四十出头的女医生说:“比刚进来那会儿好多了,但是您知道……您或者您爱人是医生或者有从事医疗相关行业的经验吗?”
林怀南回答:“不是,没有。”
“那我通俗点和您说吧,”医生说:“肺部的纤维化在医学上是不可逆的,所以等于这个肺有很大一部分坏了、烂掉了,而且不可能重新好,所以现在还必须吸氧,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出ICU的希望也比较渺茫……您懂我的意思吗?”
林怀南听懂了,他说:“明白了。”
林爷爷抬了抬夹着仪器的手指,护理道:“爷爷,您躺着说,别坐起来,血氧跟不上。”
林怀南招呼林瑾瑜过去,林瑾瑜叫了声:“爷爷。”
林爷爷看着他,从喉咙里发出痰意极重的、含糊的声音:“来了,”他问:“高考还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