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生死时速一样玩命跑了几百米,这会儿双双急喘着,从冷飕飕的空气里汲取氧气。
林瑾瑜手里攥着那个抢来的东西,趁着这最后几秒宝贵的时间,把它拿到自己眼前看。
借着远处火堆的余光,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是一根串纯银珠链的子弹项链,镀银的一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剥掉了,露出原本的黄铜外壳,外壳上用漂亮的花体刻了一句话:L devotes his all life to love Z.
很小言、很幼稚、很矫情,就像那个小言、幼稚而矫情的年纪,觉得自己一生都为短暂的心动与爱情而活。
在林瑾瑜看清这句话之后的第二秒,项链就被张信礼一把抢了回去,他从背后按着林瑾瑜,令他动弹不得,张信礼道:“你还和以前一样爱耍小聪明。”
林瑾瑜闷了几秒,忽然笑得浑身都抖起来,他也不挣扎,就低低闷笑道;“你不也还和以前一样上当。”
那根项链上除了黄铜的子弹壳,还多了个银色的小铃铛,一动便碰得叮铃铃响,林瑾瑜拿到它的时候,金属的外壳还是热的,这说明它一直被人戴在身上,也许戴了很久。
林瑾瑜向后扭肩,打开张信礼的手,挣了一番,翻过身来面朝着他,说:“张信礼同学,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一直带着这个东西吗?”
张信礼攥着那条项链,没说话。
“该不是被人抓个现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吧?”林瑾瑜沉吟了片刻:“我记得谁告诉我你们彝族有个什么习俗来着,看上了谁家姑娘就去从她身上抢一样东西,如果她来追你,你们就可以去说悄悄话了。”
他支着手肘从地上坐起来,和张信礼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放轻了声音,道:“你来追我了,我们可以去说悄悄话了吗?”
张信礼的眼睛反射出远处篝火的橘红色光影,他同样看着林瑾瑜……怎么会有那样一双眼睛呢,林瑾瑜的眼睛里同时闪动着戏谑和真挚,那样狡猾,然而又坚毅。
张信礼终于说:“好吧……被你发现了。”
林瑾瑜推他:“先让我起来,全是雪,再坐一会儿捂化了全身都是水。”
张信礼往后让了让,林瑾瑜拍拍身上的雪,爬起来,两人稍微挪了点地,双双面朝篝火,坐到雪少一点的一片枯草上。
他们在火光边角的一小块阴影里,在热闹的人群之外。
林瑾瑜揉了揉自己的膀子:“你手劲还那么大,再扑重点能给我摁脱臼了。”
“谁让你抢人东西的。”
“是吗,”林瑾瑜说:“张信礼同学,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的东西吧,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张信礼说:“你送给我了。”
“哦,那我现在要收回去。”
张信礼问:“为什么?”
林瑾瑜故意说:“因为我想送给一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
“是么,”张信礼看着远处的篝火:“这个人是谁?”
“我男朋友吧,”林瑾瑜说:“肯定要长得帅,还要性格好……啊对我也要好,反正一般的看不上,要那种特别好的人。”
张信礼问:“你还是会和男人在一起吗?”
林瑾瑜其实不知道。是张信礼真真切切让他明白了爱着一个人的感受,虽然张信礼是个男人,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从别的男人身上感受到那种心情……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但他说:“是啊,不是告诉你我本来就喜欢男的吗。”
张信礼说:“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林瑾瑜道:“朋友,推荐金赛还有弗洛伊德的书给你看看,毕竟大家都是软件上有账号的人,多了解一点没坏处的。”
“朋友?”张信礼略过了金赛还有弗洛伊德,问:“你把我当朋友吗?”
倒是想当别的,能当吗……林瑾瑜说:“朋友怎么了,朋友是一切的基础。”
“哦,”张信礼点了下头,问:“长得帅、性格要好,还要对你好,”他说:“除了这些呢,还有别的要求吗?”
“嘶……还有……我想想,”林瑾瑜道:“你又不是我男朋友,问那么多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