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开始复而往出租房的方向走,赵武杰仍在他身后说些有的没的:“哎,”他声音放低了点:“你上过几个,说来听听。”
“与你无关。”
“啧啧啧,现在清高起来了,需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赵武杰看似热情友善得不得了地找他说着话,一双三白眼却将张信礼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收入眼底。
张信礼走着自己的路,看也没看他一眼,冷笑了声,道:“我什么时候需要过你?”
“刚刚,”赵武杰用舌头把烟在嘴里拨来拨去,意味不明地笑道:“可能还有……以后的某些时刻。”
他一边把打火机在手指间转来转去,一边注视着张信礼脸上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一丝别扭或者不和谐的痕迹……赵武杰不信任任何人,他怀疑一切,这场令人喜闻乐见的争吵好像还是来得太巧了一些,虽然他始终认为放荡是所有gay的本性,并且对林瑾瑜与张信礼曾经表现出来的忠贞与爱嗤之以鼻,但他暂时还是……不会完全相信看见的一切。
但从花园到校外大街的这一路上,他都没能从张信礼的神情中得到任何信息,这家伙本来就没什么表情。
他甚至懒得给予赵武杰太多注意力,大约把他当作了某毫不重要路人甲,还是半透明的那种。
“嘿,别不说话,”赵武杰道:“你现在去哪儿?”他说:“不要忘了,你现在欠我的,或者你立刻把钱连本带利抽在我脸上,我马上消失,否则你这欠钱的反而一副大爷样说不过去啊。”
张信礼眼睛动了动,看了他一眼,终于道:“收拾东西,”他说:“我说过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如果不是你的下作,我根本用不着跑来这里。”
赵武杰从侧面看着他的眉毛与眼睛:“你应该感谢我,多亏了我,你才能甩掉你无趣、不解风情、也许在外面有很多炮友的小男友……前男友。”
张信礼眉眼间并无半分可疑的褶皱……至少赵武杰没有观察到,就好像他确实浑然不在意赵武杰那些对林瑾瑜的调侃。
“钱我回学校之后会尽快还你,”张信礼道:“现在没有,都被他拿走了,我也不打算要回来。”
“真大方,”赵武杰说:“不过……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要,我不缺钱。”
他对炮友确实挺大方,那些和他保持过关系的小0,赵武杰高兴的时候很乐意送些价格不菲的小礼物逗他们开心,大家只有生理上的纠缠,不会有经济上的欺诈……这也许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他说:“你不还我,我也无所谓。”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楼下,张信礼转头看他,赵武杰说:“要么,请我上去喝杯茶,我能多宽限你几天时间……顺手帮你收拾屋子也行。”
张信礼未置可否,只转头回去开始往楼上走。赵武杰观望片刻,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跟在了他身后。
房间里所有的摆设,包括桌上的水杯还有床单上的褶皱都和他早上出去时一模一样,看来林瑾瑜并未回来睡过午觉或者怎么样,看起来他们谁也不眷恋这个共同生活的小窝。
“水壶在桌上,要喝自己倒。”张信礼对他仍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敷衍过赵武杰后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赵武杰看着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道:“你真要走?”
“不然?”张信礼边收边道:“留在这里干什么?”
赵武杰挑眉,故意问:“你不管你的前男友了?他可还‘偷’了我的球衣呢。”
“你是瞎子吗,吵过好几次看不见?”张信礼十分不耐烦,好像跟林瑾瑜有关的任何话语都让他不快,他根本不想再管:“瞎了现在从窗户跳下去还赶得上投胎。”
“呃,我不知道啊,”赵武杰故意这么说,其实他都知道:“就今天正好碰见……前段时间不还浓情蜜意的,你们突然有什么矛盾吗,不然不应该啊,吵得好莫名其妙。”
“如果你和他待一段时间你就不会觉得莫名其妙了,”张信礼语气里颇有些忿忿之色,他好似并不纠结之前发生在图书馆还有别的地方的争吵到底有没有被赵武杰看见:“任性、不上进、没本事赚钱花起来倒心安理得……你不知道他有多难伺候,经常动不动就发脾气,要么就低落砸东西。”
这很符合赵武杰对林瑾瑜的印象:家境不错的二代之类,以自我为中心,至于发脾气……邵荣告诉过他,这家伙还是个精神病。
这些都是情侣间很常见但又最消磨耐心与爱的矛盾,张信礼说起来的时候语气带着不耐烦还有股独特的、对前任的吐槽感,说出来的内容也很合理,很有真实感,完全不像演戏,赵武杰心里的天平缓缓向着“信”的那边倾斜。
他思索片刻,缓缓走到张信礼身后,张信礼仍专心从纷乱的衣柜里找着自己的衣服,看起来非常坚决地想要一刀两断。
“喂,”赵武杰把嘴里一直吊儿郎当叼着的烟拿了,终于试探着在他身后道:“所以……你现在算空窗期?”
“听不懂,”张信礼道:“什么空窗期空床期。”
“就是单身,”赵武杰十三四岁的时候泡台湾同志论坛学过不少词汇,而情侣一般在分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性生活,他从背后贴近张信礼,在他耳边道:“既然没伴……要不要跟我试试?我现在对你还是很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