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道:“没有人说过。”
林瑾瑜说:“现在有了。”
他们在发动机隐约的轰鸣声中对视,张信礼道:“那又怎么样?”
林瑾刚刚那番话里满满都是言外之意,他怎么可能没听出来,林瑾瑜道:“你有那么不喜欢当0吗……”
张信礼说:“要我说实话吗?”
之前林瑾瑜也不是没提过类似要求,张信礼虽然拒绝了,但都很隐晦,很拐弯抹角,也许是不愿意对他说拒绝的话。
林瑾瑜看了他几秒,在张信礼要出声的时候,他说:“算了,不用说,我懂了。”
张信礼不说了,车外传来响动,是宁晟凯送完人回来了。
林瑾瑜撇撇嘴,重新躺到他腿上,张信礼扒拉他:“醒了还装什么。”
“没装,我真的头晕,”林瑾瑜颇大爷范地把他手推开,张信礼怕了他了,还想让他起来坐好,林瑾瑜把他手拍开,道:“嘘,宁晟凯就要回来了,咋俩再斗下去会露馅。”
驾驶室车门应声而开,林瑾瑜秒闭上眼装睡,张信礼被迫配合他,回归没事人状态。
宁晟凯上车的时候特意往后看了林瑾瑜一眼,见他仍是自己出去时的那个样子,连姿势也没变,问:“真睡着了?”
张信礼拿衣服挡了下胯部,说:“嗯。”
“也好,”宁晟凯开始掉头:“要不去我那儿吧,宽敞点,方便照顾。”
两人的对话被林瑾瑜尽收耳底,张信礼道:“用不着。”他说了个地址,是一开始林瑾瑜在地图上看见的定位,宁晟凯听了,道:“这么偏,确定?”
嘉定和宝山虽然算上海不那么繁荣的几个区之一,但作为上海正儿八经的下辖行政区,偏也说不上,再偏不会有小乡镇偏,更不用和真正的山区比,可宁晟凯说起这地方言辞间不可避免流露出诧异之色:“有点远,要开段时间。”
这不废话吗,明摆着的事,张信礼没说话,宁晟凯开始往他说的目的地走。
也许是考虑到少了个人,车里安静了很多,也没人再分散宁晟凯注意力,再胡搞瞎搞容易被当场逮住,林瑾瑜没再跟之前一样“嚣张”,不过仍时不时偷偷弄些小动作,好在这次张信礼早有准备,提前用左手把他手攥着压住了,右手则反绕着放在他下颚,让他无机可乘。
林瑾瑜有点较劲,露出牙咬他放在自己唇边的手指,张信礼像被炭火烫到似的飞快躲开,那样子又让他觉得很好笑。
一段时间的沉默。
“你们不住那边吧,这时候去那儿干什么,”宁晟凯开着开着车又开始找张信礼说话:“是……工作?”他猜道:“那边开发区多。”
“开发区”是个委婉说法,宁晟凯猜得很准,张信礼答了句“是”。
“我对房地产涉猎不多,不过这种时候应该会给双倍?”
“是,”张信礼攥着林瑾瑜的手,说:“怎么?”
“没怎么,就是好奇给多少,让你这时候不在家过年,还得把小梵也一块带过去。”宁晟凯道:“应该挺多?不然不能干。”
上海外来人口多,春节期间是返乡高峰,许多工地缺值班的,会招一些人看着,给的钱不少……相对于普通服务业工作来说。
张信礼道:“半天两百。”
这个数字不能说低,发个传单一般半天只给50,还得到处跑,他这啥也不用干,就在那待着就行了,然而刚刚还说“应该挺多”的宁晟凯听了却道:“这么点,不值。”
站在有正经、体面的工作的人的角度确实不值,区区两百块钱就得委屈自己在一连空调都没有,只能靠几百块的电暖器取暖的破平板房里待十个小时,还是在春节这种合家团圆的时候。
宁晟凯道:“小梵让人点一瓶贵点的酒,提成就不止两百。”
张信礼无言,林瑾瑜感觉到他攥着自己手的力量好像大了点,在心里喊道:我就爱待着啥也不干就赚200,我觉得值就行啊,又没让你去,你在这说七说八的。
但他现在属于沉睡人士,不能说话。
“我听说他是名校毕业,”宁晟凯好像颇为费解:“为什么现在过成这样?”